顾言走到门口,在场众人亦都没发现,光看着临瑶哭。他也站在侍卫们身后看了一会儿,见这场面乱成一团,甚烦,“干嘛呢!?发什么疯!?”
侍卫们被顾言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赶紧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淳安婉转过身,握着剑,拱手喊了声侯爷,又把事情的经过与顾言说了一遍,此时她似是毫不觉得畏惧,只记恨着这女子胆大包天。
顾言看着坐在地上哭得不亦乐乎的临瑶,面无表情,站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她哭完。
可见她好像不打算停下,甚至见到自己之后,反而哭得更夸张了。于是顾言转向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就在这看着她,她爱哭就哭个够,不用与她说话,等她哭够了再来报我。”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停下想了想,“把门关上,吵着夫人了。”
侍卫应了声是,看着顾言往里走,而后动手去拉门。
淳安婉此时也不想理会临瑶,把手里的剑丢给侍卫,跟着回到府里。
临瑶见自己哭成这样亦没什么作用,渐渐平息下来,环视了一番围观的百姓,低下头,一下下的啜泣。
晚宁穿上新衣裙,梳了个随云髻,戴上顾言给她买的珠花,和她的银簪子,左右照了照镜子,高兴得很,转身正要往外走,顾言却回来了,两人撞了满怀。
顾言顺手抱住了她,“怎么?急着找我?”打量了一番补充道:“真好看。”
“是啊,你的美人儿找你呢,快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晚宁双手覆着他的肩,轻轻拍着,两侧的大袖轻盈拂动,像蝴蝶扇着翅膀。
顾言松开她,把她牵到桌边坐下,“不急,我们先吃点东西,一会再去处理门口的事情。”
他转身出去,到厨房里让大山把吃的端来,自己也顺手端了两盘。
大山本想阻挠,可顾言坚持道:“夫人饿了,等不了你再回来拿一趟。”大山只好作罢。
顾言跟在大山后面,回到了屋里,晚宁见他竟会端菜,笑开了花儿,“你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事情了?”
“我夫人饿的时候。”顾言把手里的盘子放下,等大山退出去,又细细把桌上的盘子一一摆规整。
晚宁见他有些奇怪,问道:“说吧,门口到底是什么事?”
顾言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犹豫,可夫人问了,那总要回答。
“临瑶在门口哭,带着叱罗桓那蛊毒的解药,说要见我,侍卫们让她先把身上的蛊毒都交出来,她死活不愿,见我来了还哭得更凶了,我便让侍卫看着他,等她哭好了再说。”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小女孩儿都哭成那样了,我这院子里头都听见了,嗷嗷的。”晚宁是心软的,临瑶不谙世事,不懂事,她亦不会怪罪。
顾言不这么想,“她把你弄哭了,我便让她多哭哭,也算赎罪。”他夹了块肉,狠狠咬了一口,似是孩子撒气一般。
侯府里头,顾言的话说出去了便要落实,这是一个王侯最基本的威严,故而晚宁也不逆着他,顺水推舟,也能救一救。
“我看外面也没哭声了,许是被你吓住了。”
“她出了狱不离开,也不回琼山,跑来找我们,定是想要我们留她的。”
“嗯,可侯府不是想留就留的,是不是?”晚宁明知故问,探着他的心意。
顾言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似是气恼,坐直了身子转向晚宁,“我不想留她,她那胆子大到敢闯进侯府,把我迷晕带走。日后,要是再发个疯,听了谁的话,再把你迷晕了带走,那我读的书就都是屁话,我怕我会屠了她五仙全族。”
也是,小姑娘易受人唆使,即便无心,也极易伤人,他们无暇照应。顾言说的虽是气话,但不无道理,晚宁本想劝顾言留下她,此番想来,确实不妥。
可临瑶能去哪里呢?让她流落在外,似乎残忍了些……
晚宁拉起顾言的手,轻轻蹭蹭,安抚他心中的愤恨,她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我们不一定要留她,但可听她说说话,这几日胡玉定与她说了不少事情,我们先看看她怎么想的,有何打算?”
顾言盯着桌上的饭菜想了想,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喂到晚宁嘴边,“先吃,门口有侍卫看着,她又有护卫,不会有什么事,让她多坐会,清醒清醒,再让她进来说话。”
晚宁乖乖咬了一口,“嗯,好吃。”
番城县侯鲁爽本是不觉得有什么的,顾言上下皆无根系,翌日大军分崩离析,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可刘夕给了他指示,让他定要撺掇顾言造反,撺掇不了就造谣,这可难为他了。
满朝文武在陆匀的动作里看见了问题,对这些毫无实证的事情已是开始将信将疑,连带那龙骧军之事的所谓的证据:“百姓皆说”“为了烧毁密信不小心烧了城”,也是已有多人起了疑心,只是不敢言说,私下悄悄议论罢了。
这谣是造出去了,可谁信都没用,刘宜不信。
谁都没想过日日花天酒地的昏庸帝王,居然有这忽然清醒的时候,有兵的皆怕刘宜身后藏着顾言的兵,也不敢威逼半句。
故而就只能这样僵持着,鲁爽如今是喂鱼都喂得有气,姬妾们也不敢靠近他,怕成了出气筒,一言不合被打杀了去。
臧黎此时也不闲着,启州在黑市里购置兵器,若被发现就是明目张胆的图谋不轨。
他忙着遣人去上庸和建平的暗桩那里销毁账目,可这账目不是他一人的,黑市里的账目不是他能碰到的范围,故而又派了刺客前往漠北去寻那黑市里接头的人,想着软的不行,那就硬抢,只要烧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