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宜对这些被调教后的天武军很是满意,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点了点头,而后往九华殿内走,“随寡人来!”他握着条案上的灯座向左悬了半圈,暗门轰然移动,跟在身后的天武军皆面露惊异,偌大宫城,皇帝的寝宫有密道,他们却浑然不知。
刘宜转向坐在桌边尽量恢复着力气的风如月,“风大人,还能走的话,带个路。”
“好。”风如月觉得这皇帝有意思得很,笑着应下,站起身来,双手无力的垂着,肩背已经无法直起,撑着最后一些力气,脚步也在踢踏,完全抬不起来,可临瑶还没下落,他不能就这样停下。
他带着天武军和刘宜穿过密道走进了洞穴,从一个一人宽的狭缝里进去,便到了他来时的那片黑暗之中。
“寡人一直以为这里是一块石头,后面别无他物。”
“幸好是我,要是被灵仪族人找到这条路,陛下,你怕是玩完儿了。”风如月习惯性的说着,没有考虑冒不冒犯的问题,等自己说完了才回神,糟了,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瞳孔都收紧了,等待着刘宜的雷霆之怒,他觉着一般皇帝都比较小气,说错一个字都不行。
可刘宜却笑了起来,心里觉得确实如此,“是啊,回头得遣人堵上才是,太可怕了些。”
风如月对他的反应很是惊奇,抬起头看他,发现这皇帝真是好说话的很,居然在笑,还一脸轻松之态,仿若前面将会出现的不是灵仪族的逆贼狂徒,而是等着他的山川美景。
满满一洞道的人若是被迷蛊毒熏一下怕是不得了,风如月凝起心神,加快了脚步,往灵仪族的藏身之处赶。
他是夜里偷溜的,而如今已是第二日的午后,灵仪族人定已经知晓他逃跑的事情,不知还会不会守在原地,他提着气,小心翼翼地往前,逐渐离不远处的出口越来越近。
刘宜伸手拉住了他,免得他跑出去受到二次伤害,越州来的人,他要为兄长保上一保,“你在这里呆着,让天武军先去查看。”
他抬手一挥,天武军的官兵们了然于心,一个个全数冲了进去,而后刘宜和风如月并未听见有任何异样的声响,天武军的官兵从洞中回头来找刘宜,道那洞穴中除了天武军便空无一人。
“定是去了码头了,船应会在入夜前靠岸。”刘宜心中计算起了时间的问题,“我们回到宫里再出城去已经来不及了,你可知这里如何能到码头去?”
风如月在山里采药习惯了,认路还是有一手,虚弱的笑着,“知道,陛下神勇,草民拜服。”
“别来这些虚的,赶紧带路。”刘宜只要办实事的人,拍马屁的从来不缺,轻轻推了他一下,直起身来走进了洞穴,目光环顾四周,观察着。
风如月跟在他身后,稍稍站定身子,喊道:“诸位跟我来。”那声音回荡在洞穴中,宛如一遍遍的召唤。
临瑶被捆起了双手,推搡着带到了阑江北面的林间水岸。水波拍在盘满树根的岸边,冲湿了树木歪向水边的枝干,不远处便可清晰的看见屋宇重迭的码头以及水面上一道道平整的栈桥。
临瑶脚下磨蹭着枯枝败叶,忍受着蛇毒一点点的在体内蔓延,痒和痛逐渐烧灼在皮肉里,若不是常年与蛊毒为伴,恐怕早已无法支撑。
灵仪族人随着那艘官船的靠近一步步走向码头,身上的伪装随着脚步的加快一点点脱落,一张张涂满草木汁水的脸逐渐显出了真容。
顾言将近午时便醒了过来,轻轻吻了晚宁的脸便悄悄出了门,没有叫醒她。
他带着数十个神火营的军士来到了码头边上,手执利剑,披了一身麒麟金甲,腾云金冠束起了头发,做戏做全套。
伪装的虎焚军装作被迫停下了手里的活,脸上刻意挂着几分抱怨,实则都站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每个人的位置,都能随手抽出一杆银枪。
官船的船舷刚碰到栈桥边上,姜禹还没有来得及假装下船,离山脚下便传来了乌泱泱地脚步声,自阑江北岸一点点靠近,跑得不算快,却能听出每一步都力道十足,随着距离的缩短,那阵阵轰响亦清晰起来。
临瑶被他们仰面朝天的扛起,随着大军奔向了码头,乔装的虎焚军站在原地,听着传来的脚步声,看着灵仪族身形魁梧的军士逼近,不得令,不动。
顾言踏上身旁垒堆的木箱,腾空跃起,使尽了力道,自空中一剑劈下,在霞光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如金星坠落,星灭的一瞬,眼前的彪形大汉鲜血喷薄而出,□□瞬间倒地,血肉分离,后面来的皆停了脚步,甚至往后怯怯退了退,这一剑来得干脆利落,冲将而来的人皆有些措不及防。
“上前的,就地格杀。”
翌阳军虎焚军士听命而动,一杆杆银枪迅速立起,天边的霞光为它们镀上了耀眼的金芒。
“你们最好想清楚!”未曾想过有大军埋伏,灵仪族首领的军官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两个军士,肩上扛着被捆着手的临瑶,而他们身后皆是同样魁梧的身影,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打不过就绑人,属实下流。”顾言手里拿着剑转了一圈,盯着那军官嘲讽起来。
那军官也不示弱,一把低沉的声音说道:“兵不厌诈,你们大俞人自己说的,怎么我们用就不行?”
顾言目光一凌,看着他一言不发,等着他说换人。
等了须臾不见响动,只僵持着,顾言觉着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太聪明,等得有些不耐烦,晚宁醒来没见着他定会跟来,着急回家,便先开了口,“你把临瑶先放下,换人可以,只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