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静静看着她。
晚宁把衣裙放下,拿起了那特地改小的凤冠,“我嫁你是清清楚楚,心系于你,你莫要再吃那莫须有的醋,我与谁再好,也未曾想过嫁给谁。”她把凤冠放在头上比对,觉得正好,抬起头看向顾言,特意甩了甩,让他瞧。
“我改。”顾言放下手里的衣裙,退后了半步,认真看了一会儿,赞赏地点着头,回来时便说好的,晚宁只需告诉他,他都会改。
晚宁把凤冠从头上拿下来,轻轻放回了托盘里,指尖波了一下上面的坠珠,“盒子里的石头,嵌上,做一对臂钏,要金子的,带着你我的欢愉,杀敌。”
临瑶与风如月出了城,离山林子里遍布红枫,要在枯枝落叶里挖到残余的鲜活草药,不是易事。琼山四季恒常的温和宜人,草药各种自然随时都有,越州常年温湿,山间细寻也会有所收获,可明泉……
“临瑶,这恐怕找不着啊。”风如月扒开地上的落叶,每走一步皆细细查看,衣摆袍角皆染了土色。
临瑶不肯的随便放弃,有一棵就会有两棵,“我们去山谷里头看看。”
谷地低洼,阴湿藏温,草木比山脊山脚更为茂盛,临瑶越往里走越欣喜,找到了草药也渐渐多起来。
风如月跟着她,帮她拨开枝叶,看见齐腰的杂草便帮着她清理,难行之处,便替她去够。
阴翳之中,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一路前行,不声不响,临瑶腕上的银铃,引来了些不速之客,似山中野物,盯着他们虎视眈眈。
四周传来了一阵阵脚踏落叶的声响,枯枝瞬间折断的声音在临瑶耳边萦绕,她感到有一群人在逼近,扯断了一丛丛枝叶,带着决绝的贪婪。
她抬起头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风如月见她神情怪异,顺着她的视线往四周望去,凝了心神,隐若听见了有些轻微的异响。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静静地听着,身旁正好有片灌木,他想退过去,可就在靠近的一瞬,四只粗壮的手臂伸出,钳住了两人的双臂,用力拖拽,两人没入了从从枝叶,身上划出了斑驳血痕。
风如月死死扯着临瑶的手,却终究被拉扯开,他勉强睁开了眼睛,却发觉眼前只有茂密的枝叶,看不清来路,看不见去处,看不到拖拽他的人的脸。
他用尽了力气蹬地翻转,背后却撞在了一片结实的血肉上,而后又被一双大手瞬间拽回,拖在地上大步行进,根本无法起身。
临瑶被拉向了山谷深处,斑驳的光影逐渐被阴翳和雾气取代,她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就如拖拽她的人一般,
日光逐渐隐去,雾气里弥漫着枯叶在淤泥里腐坏的酸臭,临瑶不不知自己被拖走了多久,停下时,已经身处一个脏乱的溶洞里。
四周不断传来滴水的声音,她假装昏厥,想要听听这些人的低语。
灵仪族人不吃这套,灵蛇冰冷细软的身躯慢慢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强忍着恐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临瑶,你没有能力带领族人,怎么就执迷不悟呢?”粗旷的声音传来,一个魁梧的身影一步步向她靠近,洞中火把的光,忽然消逝,那个声音到了临瑶的耳边,成了冰冷的低语,“你帮我们救出大王,我们杀进皇城去,如何?”
翌阳军是乔装回京,刘夕与琼山族人都不知道大军已归,灵仪族人便想着来都来了,把明泉吞了吧。
临瑶也不知道,但她却宁死不肯,睁开眼爬坐起来,将身上的毒蛇一条条扯了甩开,根本没有理会被啃咬的伤口扯开后的剧痛,“你们违逆先祖圣灵,祸乱万生,必遭惩罚。”
“惩罚?我们无处可去,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那灵仪族的军士冷笑了起来,“你若不肯也没关系,你那大俞郎君,也可逼迫顾言一番。”
“你们动他试试,看我不溶了你们的尸骨!”从未有过的愤怒如燃起的烈火烧上了临瑶的双眼,满目的繁星溶做了一片血红。
陆匀接了刘宜的传召,不知所为何事,匆匆忙忙的赶往明泉,一路上还是嘱咐翌阳军守好地方,等着诏令。
欢愉
阑江水路潮浪卷涌,一声声拍在岸上,水波之中偶有渔船随波摇晃,嘎吱作响,起伏颠簸中,亦有打鱼的人端坐扁舟船篷中,安然吃着盐酒腌鱼片,偶尔端起瓦碗抿一口自制的醇酿,一舒闲日寂寥。
羽州兵甲压下了水路的通运,除了押送的船只,其余的舟楫皆无法正常通行,于是江岸边亦多了许多沿江的买卖,陆匀乘着自己官船前往明泉,左右张望,入目皆是风平浪静,不知商船都在费尽心思的自谋出路,他觉着除了没抓到灵仪族人,其他一切皆无碍。
邺阳的羽州军大吏并未事事与他汇报,而是挑拣着,觉得有用的便告诉他,觉得无用的,便自己留着琢磨,他亦不曾问过,也未细究。
临安、上庸、建平三城有许多大俞客商,贩卖与运送货物,人员,不少黑市的人便混在其中进出城池,尔朱兰察的封锁,断开了这些人与大俞的联系,包括许多做黑市买卖的人。
秦观将尔朱兰察征调仓羯军队至三城驻守的消息告诉了顾言,“听说仓羯官兵人数不少,就是不知道具体如何,许多人被困在了城里,仓羯人虽说提供衣食和度日的基本开销,可究竟如何根本不知。”
“找人去看看,你们黑市的人知道怎么办事。”顾言毫不客气,毕竟是给足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