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谈起,只能说:“可是人类对父母,尤其是母爱的渴求是天性,你们没有这种天性吗?”
贝卡斯想了想,“在我们一两岁的时候,智能机器人会抱着我们到处走,他们不需要休息,而且他们数量很多,无论我们何时哭闹,他们都会立刻到达,满足我们的所有需要。
“两三年后,我们的兴趣会转移到破坏和探索上,我们会破坏和拆解能看见的一切东西,甚至是自己,我记得,马文三号提过,有个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喜欢切割自己乃至动植物,并观察伤口的变化。
“不过,智能机器的医疗技术也很发达,而且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机器人的环绕下独居,所以无论孩子们做什么,都不会造成丝毫影响。”
提到“幼儿的破坏欲”,马特不由得看了看小约翰,这孩子的破坏欲是足够的,探索欲好像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且祖国人和探员b的矛盾也比较明朗了,先不说探员b的特殊体质问题,就连活蹦乱跳的贝卡斯也不一定能提供足够的共情心理。
要求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的意义的人提供对其他幼儿的爱,确实强人所难。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有些人爱的模式,比如对猫狗,甚至恋人,就是根据父母对他们的爱的方式的模仿,一旦没有完美的样本,便没有对发展双方关系的兴趣。
马特只是短暂的走了个神,贝卡斯没有察觉,继续说:“十岁之后,所有可以做的任何夸张行为都被我们做完了,激素和欲望下降,我们适应了一切要求都可以得到机器服务的满足的生活,那时候,‘父母’对我们的意义也变得淡薄乃至毫无感觉。”
“你们会把爱的感情转移到智能机器人身上吗?”马特问,“比如,地球上有恋物癖,如果一只泰迪熊,或者一条毯子,陪着一个小孩长大,那么这些东西对这个孩子来说就会有不同的意义。”
贝卡斯想了想,”或许,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马文三号照顾我,现在我还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但他和其他机器人之间没有什么特殊,一样的外形,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语音,提供一样的服务,也不会对我有特殊照顾。机器人的行为是设定好的,不会有独一的个性。”
“你觉得他特殊就行了,”马特说,“这就是人类的爱,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特殊,而是他在你眼里很特殊。”
贝卡斯又想了想,反问:“即便他在我眼里很特殊,又怎么样呢?”
马特说:“这意味着感情,当有人伤害他,你会很生气,当有人把他拿走,你会不开心。”
“唔,在我们的星球上没有人会想拿走或伤害某个机器人,当然,会有小孩子在破坏和探索的阶段拆掉自己的机器保姆,但他们会进行自我修复。智能机器之间更不会互相伤害,”贝卡斯犹豫地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吧。马特舔了舔嘴唇,问:“如果是这样,你的父母会谈恋爱吗?”
“‘谈恋爱’?”贝卡斯反问。
“就是,他们如何决定选择对方一起生孩子呢?有标准吗?或者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导致的吧?”
马特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越来越蠢了,虽然他的心里仍在乐此不疲。
贝卡斯“啊”了一声,仍然很耐心的解释:“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被机器人照顾着,星球很大,人数也很少,所以我们的同族之间也习惯了完全孤立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活动面积,所以也很难碰见另一个同族。只有当人们产生繁殖欲望并满足繁殖条件之后,才会通过智能机器人报名,寻找有同样念头的另一个族人。
“当渴望□□的欲望消失后,或者怀上孩子之后,人们又会回到被机器人照顾的独立状态。直到下一次□□的欲望到来。”
马特问:“那么,如果这次,和这个人交……嗯,是和这个人发生了□□行为,那么下一次发生这样的行为也会是和这个人吗?”
“□□行为”是医学用词,马特当然知道自己可以直接把两方之间的行为叫做“doi”或者“havesex”,但他总感觉,这么说会让他说的整段话全部变味。
贝卡斯摇摇头,“没有这样的要求。每个人有欲望的时间阶段不同,或许有可能两个人同时报名,但分到一起的概率很小。”
“换言之,没有感情培养,没有长期关系,只是单纯的繁衍行为。”马特总结。
“这样……是有问题的吗?”贝卡斯问。
他的态度并不是羞涩,也不是被冒犯的愤怒,完全是好奇。
马特解释:“在地球,要想长期发展稳定的关系,两个人先得对对方有好感,并且培养这种好感,而且还要在感情里对彼此忠诚。”
贝卡斯说:“听起来这个过程很漫长,且复杂,而且我没法想象,你可以多解释两句吗?”
马特微笑:“意思是,地球人无法接受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立刻发生□□行为,更别说生孩子。”
“哦。”贝卡斯点点头,反问,“真的?”
马特想了想,又改口道:“也有人可以,不过我们的社会管这种立刻发生的行为叫‘性—交—易’或者‘性犯罪’或者‘一夜情’。这里面可能牵扯到很多官司。”
贝卡斯茫然了一会儿,说:“律师,通过阅读这里的资料书,我理解银河系里很多物种的繁衍行为都是不同的。”
迟疑片刻后,马特还是不想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大胆的问:“你有这方面的实际经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