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迩连忙识相去搀扶,连个留恋的眼神都没敢朝他看,低着脑袋与邶恒擦身而过。
这一切自然都进了安阳候眼里,只不过他更气愤邶恒那副目无尊长的样子,竟在自己眼皮子下,甚至这么多随从面前,将那两只期待的眼睛紧贴在姜馥迩的薄背上。
他没什么情绪地瞥了眼周围的人,见大家都毕恭毕敬地低着脑袋佯装两耳不闻,这才上前粗鲁地拍了下邶恒肩头。
“差不多了吧?”
就知道他会看不顺眼,邶恒没急着转头,而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安阳候尽早适应。
“父亲昨夜说的,我记住了。”
“别只身犯险,有些事既已成定局,你改变不了什么,更没有深究的意义。”
安阳候小心翼翼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檀氏,生怕她听到,压低了声音:“你母亲禁不起更多打击了。”
这还是邶恒头一次觉察到父亲对母亲的深爱,也只有这么一刻,他终于不想再和这个水火不容的父亲较劲,应了声:“父亲放心。”
不太适应他对自己这般乖顺,安阳侯突然无言以对。
想起小时候教他武艺,乖巧的背后总是藏着猜不透的小心思。安阳候才又拍了他胸脯一下,手劲不小。
“那小姑娘心思活络的很,你可真不是对手。”
言外之意,只有安阳候自己降的住。
邶恒罕见的对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两人纷纷看向那个尽力照顾檀氏的小姑娘。
“那可未必,否则侯府也不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安阳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负起手不屑一顾地走开了。
直到目送一行人重新启程,姜馥迩才故意磨蹭到队尾,借着谁都没顾上的时刻,偷偷回首望了眼。
她小小年纪,涉世不深,像个未开化的石头疙瘩,只知道为了目的和利益去伪装和敷衍。
而此时此刻,她好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牵挂,什么叫不舍。
两人隔着条窄河遥遥相对,眼前的邶恒一袭合身的黑衣,跨坐在马背上英姿挺拔,早已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吊儿郎当的浪荡子。
想起曾经都哲对他的崇拜,以及他口中常安殿下飒沓过苍岚大道的风姿,姜馥迩仿佛在这一刻终于见到了他昔日风光万丈的余影。
虽不及之前的万丈曙光,却依旧耀眼,就像重见天日的宝珠,终于得见天光。
见过他巧捷万端的机敏,从容淡定的沉着;见过他柔情似水的体贴,英勇果断的抉择;又见过他不畏荣辱的冷静,直言不讳的坦率。
这样的邶恒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何况一个花样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他沦陷实属正常。
瞧着她一发不可收拾的沉迷,海松还是喝马上前劝了两句,以至于姜馥迩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显眼,勉强转头跟上了前行的队伍。
遥看一行人走远,邶恒身后的人上前一步,递了个装着圆盘的小箱。
邶恒在上面拨动圆盘,小箱开启,里面书信写着:邶三公子八日前与卫王密谈,如今已与他舅舅暗中书信联络,想借卫王的兵力扳倒周家。
邶恒嗤笑,透尽了鄙夷和愤怒。
“认贼作父!真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