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下没旁的法子,为了姜馥迩存活的几率更大,他也只能暂且应下,放曾荣春出去。
屋内再次恢复罕见的寂静,邶恒走去姜馥迩所躺塌边,用放了花瓣和香油的水将白巾浸湿,轻轻擦拭少女毫无血色的面庞。
她仿佛熟睡了一样,秀目紧闭,气息平稳,已然灰紫的面色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邶恒她大限将至。
姜馥迩呼吸极轻,身上异香也早就消散干净,目下只余下水道熏染的浓重臭气在抢夺她仅存的气息。
邶恒本是想耐下心来将她彻底打理干净,即便方才已让人为她擦洗过。
可她逐渐削弱的气息,却让邶恒碰也不敢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亲手将她送进永劫不复的黑暗里。
面对生命点滴流逝,他只觉得此时的每一刻都过得极慢,甚至越发煎熬。
距曾荣春出门也不过才片刻,他如坐针毡,终于没了耐心,将手中白巾彻底扔进香气四溢的铜盆里。
即便目下情况再糟,邶恒也要让自己稳定心神,多少规划好接下来该做的事。
想到刚才重金找来那几个草包游医,邶恒心底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他目下仅剩的盘缠。
当时从盘溪村离开时颇为匆忙,他的交易口令放在包裹里并未及时取走。
虽然事后海松已派人去寄宿的夏老大家里去取,但那日他救姜馥迩心切,并未按照海松后来的计划行事,而是提前离开西境。
后来他按照海松此前提到的方式,寻到他的眼线换来通往西境的小路,之后便与海松彻底失去联系。
这几日他更是没来得及去那些足以隐匿行踪的秦楼楚馆取交易口令,这也意味着他无法联系到伍均等人。
一筹莫展之际,邶恒忽然想到那日拿到的暗商信笺。
玉叶纸写的端正小楷。
送信的人自称是海大人安排,可海松并不是多么讲究风雅的人,又岂会重金去寻这么昂贵的纸来递信呢?
他身上的金色鱼袋,或是印鉴岂不更有说服力?为何偏偏要多此一举?
除非……
邶恒恍然想起什么,起身朝外室走去。
除非是有人暗中帮忙,想借海大人的身份将信息透露给他,所以才用了这么隐蔽的方法。
但那小路很是可疑,他甚至开始怀疑暗中帮忙的人是否也是将他引入危险小道的人?
这很可能是有心人将信息调了包。
只怪他当时心急如焚,完全没放心思在这上面。
若已被人盯上,他即便什么也不做,也已成了敌人的盘中餐,还不如放手一搏?
伍均和周正共的安排向来谨慎且滴水不漏,说不定他的行踪也被他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