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大公子是勇,又猛又疯,不计后果的那种勇往直前。
要说什么值得他这般拼命,那恐怕就是他背上背着的姜馥迩了。
想到姜馥迩,曾荣春下意识睁眼窥探。
可千金丝刚好在此时拉到了极致,腰间的金丝出乎意料地脱了卡头,曾荣春忽然没了牵引,直直朝着深渊下的树林落去。
没等他因此吓白脸,他脖领子处重新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量。
这力量正与猛烈的下落对抗,带着他偏离原本坠落的泥沼,朝着旁边一片巨树移去。而后他顺着几棵紧密相接的巨树树冠向下滑落,直到被横七竖八的树枝陆续缓冲,才最终落在超软的泥土上。
即便如此,还是将他一身骨头都摔碎了一般。
曾荣春趴在地上找回力气,却听稳重的脚步声已踏着地上的枝叶朝他走来。
他努力起身,依旧头晕眼花,四肢酸痛。再扭动近乎被邶恒勒断的脖子时,就看他已走至跟前,手中还捧着些细粉。
“这东西你认得吗?”邶恒将手掌送至他面前,“馥迩肩上的水蛇不见了,变成这种粉末。”
只见邶恒掌心里堆着一搓黑粉,在阳光底下还有零星在发光。
曾荣春怕自己看错,用未沾泥的手臂擦了下眼睛,再次确认后才笃定道:“这不是磁虫嘛!”
“你确定是磁虫?”
邶恒同他确认,因无法做对比,曾荣春的话至关重要。
“不会错!大公子且细看,这些黑粒其实都是死掉的磁虫,所以才会蜷缩成团,因体型太小,看上去如沙粒一般。”
想到那日和海松在虫王洞穴外看到的一幕,他又补充:“虫王洞穴外也有同样的磁虫,海大人也见了,还看到两个消失在磁石洞口附近的人影。”
邶恒没再追问,而是将手中黑粉保存在自己腰间带的空瓶中,短暂功夫已听到有马蹄声传来。
也不知道邶恒又想到什么事,曾荣春见他朝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走去,也连忙起身跟上前。
没走一会,两人就来到这高耸悬崖下紧挨的一条偏僻官道,路上随处能见印着官家字符的灯箱,倒是往来的行旅并不算多。
所见行旅皆穿着普通布衣,男子长发不梳髻,是编成辫子高束起来的,看装束不是东辽人,由此推测二人已进了西梁的边界。
曾荣春心下松了口气。
这才注意到往来的人都捂紧口鼻,刻意从他们身边避开。
想必是他们身上湿潮且散发恶臭,恐怕这些人将他们看成是逃亡的难民,所以如此嫌恶且避之不及。
走在一侧的邶恒始终没言语,他脸色疲惫至极,强撑着支开沉重的眼皮。
曾荣春这才快走了几步,屡次去尝试拦截路过的马车。
可碍于他们实在太脏太臭,无人停车不说,还有不少车夫嫌二人挡了路而啐骂不止。
又走了一刻,直到碰见个赶牛车的农夫,二人才终于搭上顺风车,一路往最近的西梁边城午丘去了。
——
在客栈全面梳洗更衣后,邶恒没顾上歇,立刻让跑堂重新寻来了能找到的所有江湖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