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迩深吸口气,试图缓解内力虚弱引起的僵硬:“大公子心性洒脱,但我不想把这条小命白白送了豺狼饿虎。”
她边说边直立起身子,跟上前。
两人一同朝瀑布走去,迎面而来的清新水汽萦绕,寒冷的味道消除了几分已沉淀的疲惫。
踏上怪石堆砌的石阶,邶恒伸了个极致的懒腰,见他此时心情不错,姜馥迩才放下谨慎忽然开口:“大公子在洞里为何不走?”
“本是要走的,可前面道路漆黑,谁知道又跳出什么来?我可不想给谁淌了路。”
邶恒答得漫不经心,未留意身旁姜馥迩笑意逐渐收敛。
尽管料到邶恒会以不经心来伪装自己,但他未离开就说明听到了郤博彦说的种种,这让姜馥迩心头不免暗生沉重。
“大公子都听到了。”
相比于询问,这句话更像凿凿有据的确认。
邶恒同样敛了笑。
他本不想提及刚才的事,因为心中早已凭着姜馥迩应对郤博彦的态度揣测出停留在她心底的秘密。
但那秘密付出的代价深重,他不想重新揭她伤疤。
他的沉默寡言终究让姜馥迩失意地轻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和艰涩在垂睫的一瞬盖过整张面孔,好半晌她才踌躇道:“我、弑杀了师父…”
“嗯…”
邶恒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姜馥迩头埋地更低,像个被抓现行,逼着承认错误的孩童。
“我急着回西梁,也是担忧师母发现蛛丝马迹,捉我回去…”
“嗯…”邶恒语气听不出情绪,依旧不冷不热。
可他每次简短又冷漠的回应,对姜馥迩来说都像是记重锤,狠狠敲打着她的品行和廉耻。
她心慌意乱,漂亮的紫瞳失了焦点,彻底没了主心骨在眼眶中仓惶徘徊。
“我是…迫不得已才失手杀了他…”
她语气艰涩:“我自小无依无靠,把师父看做慈父…可、可谁家父亲会醉酒后失态,潜进女儿家的闺阁…”
“我吓坏了…才趁他拉扯时,抓起夜荧攻击了他…”
“可、可我没想到他一点防备也无,就那么、就那么死了…”
姜馥迩顿声,担惊受怕,浑浊且畏惧的目光暴露出她正临近崩溃边缘。
“我独居山头,担心师母发现,才用特殊药剂填补了他脑袋上的明显刀口,趁着半夜无人,将他推下山谷…”
“权当是,权当是他醉酒失足…”
“但柔黎师姐好像知道了,五师兄好像也知道了…”
“他们都跑来安慰我,我以为是真心相待的为我着想。但五师兄突然被暗害,我最终才和柔黎师姐一同离开的…”
说到这,临近崩溃边缘的姜馥迩突然止声,恍然怔住的样子像是吃了果核卡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