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均舒眉接过字条,顺从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半句。
邶恒临走前又补充:“抽空回去看看妻儿,上次子廉派去辽京的暗商曾留下交易口令,说思君的铺子走了水,损失惨重。上月西南酋海那批斯托盘器刚卖掉,我留了口令给子廉的人,叫人把银票都给她们送去了。”
伍均一听,忙追在邶恒身后双膝跪地行了大礼。
“劳公子费心了,那批货价值不菲,思君…”伍均停顿,立即改口:“属下无能,岂能受此大恩!”
“行啦…”邶恒一副漠不关心的懒散样子,边往外走边随手一挥道别,“我这雀子活不了几日了…再珍贵的物件终是比不上个知心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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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荀府已过晌午,日头正挂地老高。
邶恒一路上时不时抬手摸摸他肩上那只双眼微睁的憔悴娇雀,看着它脖颈间的毛羽因年老而脱落,脸上多少掩不住郁色。
文谦文逊以为邶恒在桃熙阁玩得不爽快,跟在他身后不敢胡乱出声,直到穿过安丘巷又经过几条小街,才在刚转过路口以诧异之色不约而同提醒邶恒:“大公子,前方路口处的女子看着像展香姑娘。”
就算没有二人提醒,路口处的一男一女也早就闯进了邶恒视线。
只不过他看上去更像是视而不见,没什么情绪地缓缓停了步子,驻足远望,仿佛看热闹的过路人。
这条小巷人来人往,三人即便占了个街角也不会引了谁的注意。
隔着远,加上人声嘈杂,邶恒遣了姜馥迩并不脸熟的文谦离近了窃听个一二。
与此同时,站在巷子口的姜馥迩完全没留意自己身后的鲜花铺子刚走来个魁梧健硕的男子。
她仍提着个花布做的包裹,脸上遮着那张绣着鸳鸯的白色面纱,正与立在面前的青衣书生聊得欢畅。
郤博彦刚给姜馥迩讲了几个民间流传甚广的神话小传,逗得姜馥迩捂着嘴笑得灿烂。
这笑容即便蒙了半张脸也可令人过目不忘,凛寒的街巷间,仿佛忽然吹来一阵融暖的春风,刮来了花开遍地的芳香与娇艳。
郤博彦忽地止了声,迷恋地凝着面前那张娇嫩欲滴的清素眉眼。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即便两人只相识了短短时日,即便他从未令她放下戒备、看到她整张容颜。
那双仿若藏了点点星辰的紫瞳不知多少次不分昼夜地闯入他脑海,占据他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