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做梦吧…”姜馥迩喃喃自语,就连声音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微弱。
邶恒向前弯身,手臂撑在扶栏上,看着轻松惬意。
他原是因那日姜馥迩指责他不洁才对这彩灯心生厌恶,所以让文逊和都哲把平宿的彩灯源头全掐断了。
可这消息辗转传到荀康耳朵里,倒不料他冬至前特意去郡守府小坐,硬是将彩灯之事与冬猎取消关联到了一起,理由便是圣人身体有恙,此时不宜张灯结彩,过于喧闹。
毕竟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任清嘉即便再不愿招致坊间怨声载道,却还是顾忌官场谨慎,立即下令停了这彩灯日的传统。
按说荀康退隐多年,不该再掺和朝中局势。
这般做法,也是为保邶恒在平宿期间不招惹是非,遭人诟病陷害。
良苦用心,邶恒又岂会不懂。
一想到此次离开恐怕无机会返回,邶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搭在扶栏上的手搓了搓,找回些绵薄暖意。
他侧首望向仍旧哑然观望盛景的姜馥迩,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和冻的发红的鼻尖倒莫名让他忘了片刻前的烦恼,不禁含笑出声。
“有那么好看么?”
姜馥迩点头,像个冻坏的瓷娃娃,光是脑袋动了几下。
“苍山上黑漆漆的,我从没见过这般华丽灯彩…”
“辽京的上元夜市可比这好看多了。”
邶恒不以为然,河间虽被点点灯火点缀,但多数灯烧得轮廓都没了,倒像极了荷花灯,可又没花灯绚丽多彩。
要不是数量繁多,真不算多好看。
姜馥迩依旧不忍错目,感慨道:“明岁上元我该到西梁了,不知又会是何场面。”
“灯火万千,鲜花繁茂。大街小巷里欢声笑语,笑面为景,还有彩绸翩跹,食香四溢。官家办的舞龙游神,资藉豪富搭的流水席,总之不论是哪也就是个热闹。”
姜馥迩眸光闪动,期待的火苗已在眼中曼舞。
“师母说过了明年上元后,我这身上的沉疴就能彻底痊愈了。”
这话都哲也曾讲过,只不过当时邶恒并没多在意。
可眼下瞧着姜馥迩被彩灯辉煌映照得面无血色,他多少怀疑这话的真实,遂问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因何生病?若是明年能好,不该还这样脆弱。”
“说是中毒…”
姜馥迩垂睫,看上去心事重重,“师母将我捡回就是因为我中了毒…我身上的香气也是因此而来。”
那该是多重的毒,需要疗愈十几载还未排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