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张素洁的鸳鸯面纱,还是他不小心弄脏了她原本那条素巾,才逮住机会为她甄选的。
可这貌若谪仙的姑娘却单纯地毫无注意耳边绣的鸳鸯戏水,才始终未摘戴到现在。
猜不着姜馥迩对他什么心思,却博彦挪了挪唇欲言又止,视线不经意又落在她脖间被风吹起的碎发上。
几缕调皮墨发争宠般摩擦她白皙的脖颈,示威似的在却博彦面前摇曳生姿。
却博彦下意识想为她拂去凌乱了白衣的碎发,可碍于男女有别,几欲自作主张抬起的手只能攥了攥拳,克制住自己一厢情愿的欲望。
因郤博彦沉默良久,姜馥迩立刻察觉气氛有异,止了笑抬了睫。
映入眼的清秀男子因她忽然望来的视线,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处躲藏的仓惶。
可这次却与此前都不同,他没再怯怯躲避,而是任由满眼的脉脉深情蔓延,逐渐覆盖原本的紧张无措。
而后,他竟鬼使神差地抬了手,小心翼翼别开了姜馥迩耳边碎发,微语柔声关怀道:“瞧你耳尖冻地通红,太冷了吗?”
触碰到她耳尖的手指灼热如烧红的铁,姜馥迩当即不自在地别过脸,未等那缕碎发拨到耳后已向后退避了半步。
郤博彦温润体贴,心胸如浩瀚汪洋,这便是短暂时日,他给姜馥迩留下的深刻印象。
这也是女子对男子的极高评价。
饶是如此,姜馥迩也觉得不该如此怠慢了心里刚刚萌生的欢喜和柔情。
耳尖毫无知觉的寒冷,因郤博彦的亲密动作,缓缓胀地发烫。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花布挂袋,稍显羞涩地拨开刚才那缕碎发,才抬眼看向同样手足无措的郤博彦。
他腼腆漾开一抹笑意,于目光仓惶不定中柔声开口:“小生鲁莽了,让姑娘见笑…”
说罢,他舔舔唇收敛狼狈,稍稍梳理情绪直到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端正,才笑着询问:“彩灯节,你会去吗?”
姜馥迩迟疑一瞬。
她还未跟郤博彦讲过自己的背景甚至经历,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觉得自己的经历太过繁杂,一两句也说不清。
可他呢,虽是个热爱游历的书生,但两人到底是殊途同归还是背道而驰,短短时日也是分不清的。
若他不愿往西梁走,姜馥迩也断然不能因为这个人就误了回西梁的决定。
她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说到底,两人不过就是乍见之欢,再往后谁也说不准。
思量后,姜馥迩忽然点头,语气却格外坚定:“那就,澄水桥见。”
还以为姜馥迩会拒绝,倒没想到她能应地如此诚恳。
郤博彦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搓了搓手,又挠挠头,竟是不知该把手放去哪里才显自然。
姜馥迩不再多留,简单道别后就朝身后的巷子走去,没多久便消失在人群里,青砖黛瓦的屋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