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不知这声惊呼是从哪里传来的,姜馥迩只觉得余光中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开始恐慌,甚至推推嚷嚷四处逃窜。
“她定是瘟疫!!”惊恐的声音再次从某处传来,“刚才我还看见那几个军爷给他们塞了石灰!!这不是风寒呀!!接触上的人都得要了命!!!”
说话的是个年纪颇大的老妇人,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声音中的急促和恐惧让人听着都倍觉害怕。
姜馥迩恍恍惚惚去看眼前嘈杂,没等攒够力气抬起头,就听个身穿胄甲的男人走近,厉声下令:“凡是感染瘟疫者!全部送去郊外回日营!!”
下一刻,姜馥迩只觉得什么东西忽然泼到自己身上,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手都被灼得极疼,而后一个极厚的麻袋已罩在她头顶,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放弃了反抗。
——
姜馥迩再度苏醒。
她迷迷糊糊爬起身,只觉得手脚的血气都消失殆尽,就连极好的听力也没了踪影。
她即便专注去听,也只能听到周边不断传来的哀嚎和咳声。
她揉揉模糊不清的眼,才发现视力同样受损,只能根据周围昏暗和零星火光分辨出这是个黑夜。
环顾四周,有很多人影,只不过或坐或躺,全都因身体恶疾不适地挪动身体。
回忆起之前的遭遇,再加上曾荣春隔着人群惊恐的警告,她猜这该是捉她那人说的回日营,专门关押瘟疫病人使用。
她想逃命,但削弱的听力和视力让她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无法正常进行,只能勉强爬坐起,捂着胸口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闷咳。
这样的压抑气氛让她下意识联想到死亡,只不过与之前直面的每一次都不同,这回她连反抗和逃走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着别人来剥夺她最珍贵的生命。
朦胧中,她忽然听到周围传来阵令人背脊发麻的尖叫和抽噎,这片漆黑的长棚一侧才出现零星靠近的火光,还有火光后乌泱泱走近的一众黑影。
姜馥迩想借力站起来,却听身边的人惊恐至极,没头苍蝇似的在拥挤的空间内逃窜。
不止一人来在惊恐中推她向前,让她做自己的挡箭牌,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杀人……杀人……”
她听到的话断断续续,也大概拼凑出了完整的意思。
西境瘟疫者猖獗,说是朝廷设营救助,实际上就是用最直接的办法阻断传播。
这些感染瘟疫的人救也救不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看着手拿火把的黑影涌进长屋,姜馥迩不像其他人还能四处找角落逃窜,她绵软的腿脚就只能让她留在原地不动,每一次聚力起身都会让她牵动心肺,咳得变本加厉。
她这样子与重病者着实无异,进来撒石灰的官兵顺便将他们这种病入膏肓都无力再躲的人连拖带拉地往长屋外带。
姜馥迩只觉得手臂被人拉地近乎要从身体脱离,两只腿也在地上磨地疼痛,甚至每每挪移还有血腥味涌入鼻腔。
直到她被拖进一片极大的空地,眼前刺眼的明光和四面八方传来的嚎叫声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已被带到个焚烧重症病人的焚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