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笑开得离谱,姜馥迩脸上也多少挂不住,微微烧了脸。
她侧目去看郤博彦,他的确又如初见时那般青涩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在姜馥迩看去的一瞬间,他眼中莫名划过的一丝犹豫立刻被羞涩覆盖,迫使他生硬地笑着回应,眼都未抬。
还有两日彩灯节,恐怕他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感到惋惜。
姜馥迩也同样心有戚戚,只伸手接过老者递来的旧书,说了些同样祝福的言语,便同郤博彦一起出了书斋。
两人各执一伞行走于飞雪如絮的雅巷中,谁也没主动开口。
直到行至路口,对面便是平宿闻名遐迩的花柳巷子,欢声笑语这才打破了二人间维持许久的平静。
郤博彦先开口,语气多少惆怅:“展香姑娘何时离开平宿?”
姜馥迩抿唇:“后日,彩灯节过了便启程。”
“前几日收到家父书信…召我尽快回比延。”郤博彦语气哽咽了几分,“记得姑娘说要向西行,而比延在东——”
郤博彦忽然止了声,说不下去。
迟早都是要分开的,只有落雪为念,再期重逢。
从巷口转了方向后,两人行得越来越缓。
“后会有期也说不定呢…”姜馥迩不想气氛沉重,语气略显悦然。
可郤博彦却没接话下去,继而又沉默下来。
“彩灯节,我们约在澄水桥,对吗?”姜馥迩问。
郤博彦勉强挤了个笑容,“对,澄水桥。还望姑娘莫要爽约。”
姜馥迩笑着默认,玩笑道:“上次记得公子说暂栖荣宝街,澄水桥离得远,可莫要让我等得太久。”
郤博彦笑着点头,表情寡淡得不比这苍白雪色好多少。
可饶是二人步伐再缓,终究还是穿过几条街,走到了每次分别的路口。
“姑娘可否告诉小生家住何处?”郤博彦又道,“日后分别,小生也有机会能寻到姑娘。”
姜馥迩是想告诉他的,可不是今日,而是在彩灯节那日。
想着告知他身份后便要离开平宿,不论他是何心情,反正也只剩了念想,倒不会有后顾之忧。
跟着邶恒这样的人物行走于世,自己又并非奴籍出身,很难一言半语将这后面故事解释清晰。
若是此时相告,姜馥迩还是多少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一二,引来安阳侯的人注意。更怕这消息传到周子潘耳朵里,抓住邶恒把柄,酿成更严重的事端。
所以她早就决定临走那日再与郤博彦坦诚相告,他毕竟只是个读书破万卷的小书生,自己经历的事足以令他望而却步,也许那时他便不会再有今日的伤怀与遗憾。
对于分别,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犹豫片刻,姜馥迩温声道:“若是公子追问,彩灯节那日,我会将家世说与公子知晓。今日迎冬是个大节,还是不说那些吧。”
“也好。”郤博彦于失意中淡笑,“我送姑娘行至住处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