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衣裳是洋货,真漂亮。”
“长得也漂亮。”
“督军夫人会摆阔了。她之前还挺低调的,如今得势了吧?”
议论纷纷中,宁祯慢腾腾上了邮轮。
邮轮上货、上人,两个小时才装备妥当,从码头离开。
宁祯一直在甲板上,与三哥谈笑风生。
直到邮轮远离了码头,她才回到了船舱,去换下她这件累赘的洋裙。
甲板上,大嫂准备了酒水。
这次出行的,就宁家兄妹五人,没带大嫂的表妹楚静月。
——主要是事出突然,没什么心情。
宁祯捧了一杯酒慢慢喝着。
她三哥宁策说:“督军会不会真的死了?”
大嫂:“别乌鸦嘴。”
三哥转向宁祯:“你盼他死吗?”
宁祯呷了一口酒。
葡萄酒,甜丝丝的,一点点酒精味道,可舌头与喉头都被这酒浸得发麻,涩得厉害。
“不盼。”宁祯说。
大嫂也道:“这个时候,督军万万不能死!他一死,没有人能服众接手他的地盘,得打仗!”
二哥也说:“会打好几年,河北就是例子,几年都安稳不了,经济与民生一塌糊涂。我们都恨督军,但他死了,咱们的日子也到头了。”
换句话讲,宁家接不了盛长裕的荣华富贵,反而要承受战乱后家园失持、民不聊生。
“盛长裕这个人挺阴的。大帅去世后,阿爸就担心会有其他大军头不服盛长裕,要打仗。但这几年打了三次,每次都是小范围被盛长裕给收拾了。”三哥说。
二哥接话:“洪振一直跃跃欲试,他的位置最容易攻击苏城。结果盛长裕在孰阳弄了个‘将官哭坟’,洪振的军政府内部散成了一盘沙,现在是秋后蚂蚱。”
说来说去,盛长裕不能死。
他的军队镇守一方,哪怕是北方也拿他没办法。大总统府在他面前吃瘪,都要认栽。
强势,意味着平稳。
宁祯静静听着,表情放空。
二嫂金暖挪椅子过来,揽住她肩膀:“你别担心。”
宁祯一杯葡萄酒喝完了,不知是船摇晃还是空腹饮酒上头,她脑子有点晕眩。
“我前几天和督军有点小误会。程柏升说,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猜疑我,我姑且相信吧。但他的话,我气疯了,诅咒他被子弹打成筛子。”宁祯慢慢道。
众人一惊。
宁策:“不关你的事……”
“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并没有想过让他死,只是当时气急了。”宁祯说。
大嫂也安慰她:“你说出口了吗?当面诅咒他?”
“没有,我在心里想的。”宁祯道。
她也不敢啊。
“不出口,不算恶言。这不是你的错。”大嫂说。
“我没觉得是我的错,只是希望他不要死。我不想看到打仗。”宁祯道。
“他会没事的。”大嫂道。
宁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