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呆了一呆。
因为没设想过他如此诘问,宁祯似被打了一个闷棍。
她的失落,怎么也救不回来,而她最不擅长做戏。此刻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意外、不甘,以及无法遏制的愤怒。
她静静坐着。
盛长裕没有抬脚就走,而是继续坐在那里。
他端详宁祯,突然有了种儿时的痛感:期待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陡然落地。
他像是无法相信,原来他递出去的台阶,她不打算下,反而要抽他一耳光。
就好像他幼时无法相信,他亲生的母亲并不爱他。
愤怒是本能的,他想要叫自己离开这里,别发火,别不可收拾,却做不到。
他想把一切都毁掉。
连同这个书房,和她,一起毁灭殆尽。
“你想去港城做什么,宁祯?”盛长裕继续往深处扎刀,“你最近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迫不及待要去港城?”
宁祯抬眸,震惊又愤怒看向他。
“我没有!督军,我对您是绝对忠诚的。”她唇色发白。
桃红色的衣衫,越发衬托得她面颊发青。
盛长裕很想劝自己见好就收,不能这样逼迫她,理智却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你的忠诚,用嘴巴随便说说吗?还是像你父亲一样,随时打算背叛我?”
宁祯的胸腔起伏极大:“督军,我与我父亲,都不会背叛您。对不起,我不去港城了,我不会离开老宅半步。我经得起调查,您可以查我,我甚至可以去监牢接受盘查。”
“督军夫人进监牢?怎么,我的体面放地上踩?”
“我听您的吩咐。如果有密报说我做奸细,我配合任何调查。对不起督军,我如果知道实情,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答应出游。”宁祯说。
盛长裕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你先回去。”
宁祯道是。
她不知自己怎么从书房离开的,怎么坐上了汽车。
她死死咬住后槽牙,口中隐约泛出了血的腥甜。
一年了。
她这一年伏低做小、忍气吞声,没有换来进一步的和解,反而得了个“奸细”的帽子。
盛长裕这种人,真该死,他该被子弹打成筛子!
他口不择言
宁祯没有开车回盛家老宅。
她去了海堤。
今天天晴,海堤上细风慢慢,白浪退下时,留下平坦光滑的浅棕色沙滩。
宁祯看着潮涨潮落,眼睛很涩。
她心灰得厉害。
这跟念书时候完全不同。
在学校里,努力了,可以在卷面分数上看到结果;而现在,任何付出都像是白费。
生活的经验,宁祯没有太多,她需要向祖母请教——过几天吧,她要缓缓神。
翌日,程柏升打电话给宁祯。
他约宁祯出去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