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应下,动作轻缓地起身,蕈紫刺绣的裙尾抚平,扫了眼后头的钟元君。
郑皇后到底还是心疼申容的,前头身子不舒服,由着她来处理。后来牵扯出太子,心里估计也不大乐意了,干脆自己出面交涉。
“婚事是陛下亲口定下的,信平侯也当着众人应下了。君无戏言,你就算来找孤,这事也不能反悔了。”
“若你家的实在害怕子昭,就趁着成婚前好好了解了解他,想想你家元君该如何同他相处。”
说完接过申容递上来的热水,又拿眼神示意了她。
她就垂眸平复了一小会,再回到往常那般和气。“是啊,夫人你也未免太忧心了些。二皇子也就是看着严肃,但私底下很好说话的。这几日您就像往常一样,多带着元君往兰房殿走走。等遇着二皇子了,就候在旁室听一会。可不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虽然她也没和刘子昭说过几句话,但为了配合郑皇后,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还是使得出的。
皇后和储妃两面夹击,也把刘子昭往好了介绍了,你信平侯夫人要再说什么,就真是下天家人的脸面了。
虽说刘子昭不是郑皇后所出,但到底养在她膝下,是她名义上的孩子。再怎么没个眼力劲的,也该要知道收声了。不然只会讨不着好。
再过了小片刻,叔衣也极会看时候的上前来打配合了。说是李太医来兰房殿问诊,问郑皇后,“可要传进来?”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耽误人太医看病,多少就显得不知趣了。
临了,信平侯夫人只能领着钟元君灰心丧气地退了下去。
照例是申容将她二人送到外院门口。
她脸上犹自和气,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永远挂在脸上,不会落下。
信平侯夫人由宫奴迎着往甬道过去,走在后头的钟元君拉了拉申容的衣袖,小声说,“储妃,我们如何也能算作朋友了是不是?”
申容瞧她是有话说的样子,便多送了几步路,笑着点头。
“如果……”钟元君踌躇了一小会,“如果实在要嫁人,我能不能同你一起。”
“同我一起什么?”她顺着问。
二人的对话自然引起了前头人的注意。信平侯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由着她二人的步伐停下,便又无声地往前继续走。
“我没有旁的意思。”钟元君搅着袖子,虽是紧张,却也咬牙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储妃,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嫁人。”
“如果一定要嫁,我宁愿找个熟悉的人住一块。”
“这宫里,我只将你待做真心之交。”
“再者…再者我与殿下也算是幼年相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仿佛自己都难说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深宫头顶薄云遮日。难得盛夏午后投来一片阴凉,拂去了人心底的浮躁,但也带来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