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杀了我吗?”
光影下,女儿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间,脸色苍白。
刘郢起先还没怎么听清,怔愣过后,才回神拼凑起方才的话。他的笑声里似乎是觉得这话充满了荒谬,“我为什么要杀你?”
太子夫妇的恩爱别说是他二人自己了,就是放到宫外头都人尽皆知。从太康四年相识至今,就连吵过的架都屈指可数,而且要论真正的隔阂,二人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的。
夫妻间举案齐眉,如鼓琴瑟,如何能用到“杀”这个字眼的?
“是啊——”于是她跟着屏住了呼吸,“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话说完,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在问谁,兴许是上一世的刘郢,又兴许是自己心底的刘郢。
见眼前人的模样太过正经,刘郢收了笑,目注过后,才终于发觉出里头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梦魇住了?”太子很自然地将她搂入了怀中。
两三年夫妻下来,自是情深意重,若不是申容的心里存着两世的记忆,她并不会抗拒这份来自丈夫的宠爱,可这一刻她的身子僵硬,就如同周岁宴那日,在奇宝湖上被刘郢抓住了手。
这样的亲密,她下意识地想推开。
可手举至半空,却未能挥动得出去。
她猛然一抖,闭上了双眼。雷声止住,雨水冲刷着这片刘家皇城的屋脊,顺着房檐到廊道,吵闹得实在可怕,可又莫名抚平了心底的那些恐惧。
这股挣扎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微末地叹了口气,最终顺势抵在了身侧人的怀里。
好在刘郢也没有追问下去。他当然不会知道这句问话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就和往常一般,轻柔地拍着她的脊背,又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发。
好似当真这天下间,再不会有比他待她更温柔的人了。
没有人当真愿意一辈子拘泥于这深宫之中,与人为奴为婢的
卯辰太子照旧按着时间从榻上起来,今日并非朝会日,可因为名单上的人还没完全调查清楚,成帝自昨晚起逼问得紧,所以底下从太子起,乃至三公往下,所有人统统都别想有个安生日子的,连正常休沐都不成。
太子走后很久,申容才从帐中睁开了眼,昨晚半夜惊醒,后来她再睡了很久,倒是一直平静无梦,不过起来也是腰酸背痛,原本想唤贾太医过来看看,正遇着明生来回话。金阳殿的殿门便被锁上了。
如同往前一般,茵梅和元秀两个大宫女都不曾靠近,就守在前堂的屏风后头,单明生自己往后室去回禀。
明生照前几次一样,伏身在地,额头贴膝,并没有抬眼打量一眼眼前的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