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许林君不也是如此?
同样是把自己仰慕男子的心态表现出来,她不针对许林君,唯独针对上一世的申容。
这思绪其实也就飘了一小会,她如今回想起来也都没有恨意了,只有一层淡淡的冰霜凝固在心湖上。郑皇后的问题落下后,王慧略带惶恐的朝申容看来。
这一眼刚刚好落入了郑皇后眼里,便连同着也看了申容一眼,一切便在心里有了解释。
申容回望几方,内心是一声清清楚楚的冷笑。这是这一世的王慧也变了,所以心机如此深重?还是她没怎么变,只是人太笨了,无意识做出的此举?
好在郑皇后没有当即质问,毕竟二人相比起来,她更看重申容。稍作停顿之后,便对着王美人小聊了几句。
一场后宫女人们之间的寒暄就此结束,兰房殿是申储妃的第二个家,她替郑皇后笑着送过王美人和王慧。
王美人可能也知道了王慧说错话的事,拉着申容的手多走出来几步,就在兰房殿的廊道下停住了,“储妃,阿慧这孩子性子单纯,也多不懂事,那日纯属无心之言。我们也是陌上出生的人家,往上三代的祖辈们都还住在低矮的茅屋里,一辈子啜菽饮水,怎么也不敢忘了本,对您有旁的意思啊。”一面说,一面把低着头不敢看申容的王慧拉上前,“不过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错的,待会让她到您宫里给您磕头赔罪,您莫与她计较。”
申容目光打量上去,怔了一怔。心道:这才是聪明人呢,先拉低了自家,不以世代的贵人自居;也清楚认错不能在兰房殿前——不然这一出就不是真心实意给储妃赔罪了,而是装模作样给郑皇后看的。
她忽然岔开了想,要是上一世王美人没死,有这样的姑姑,往后的王慧指不定能斗过田婉儿。
随即就露出和煦大方的样子,“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还和妹妹说来着,这是那位先生好福气,换了旁人谁能享用得到?不过后来瞧她当真是吓着了,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总觉得我一出声就要吓着她。”
说着就松开了王美人拉住自己的手,转而又去拉上了王慧,“你要是经这么个事就怕了我,我可当真是要比你更委屈,今后在你面前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的好。”
王慧虽还有些慌张,但听着这话不由得抬眸望了眼申容,小小的眼睛里还带着泪花,脸上充满了好奇,似乎不能相信储妃是真不怪罪自己。
申容就笑着抬袖拭去了她眼底的泪水,声音也再轻了一些,“还怕不怕我了?”
眼前的人实在温柔,身上还自带一股恬淡的香气,配上这副姣好甜美的面容,单看面相也应当是个好说话的人,王慧心里陡然起来一股错觉,觉得那日是不是看错了申储妃的神色?此刻的她看起来实在是好相处。
她便连忙摇了摇头。
申容就轻笑出两声,“是嘛,在我面前就是要胆子大些,不然弄得我多不好相处似的,今日连话都不敢和你搭。”说完,她仍带着笑意的看向王美人,“磕头倒是不必了,明日让阿慧来金阳殿吃果子,多陪我说说话。”
三言两语间,话语权就被这个申氏储妃抓到了自己身上,不仅大方不计较的人是她,说到最后竟然连委屈的人都成她了,王慧年纪小不经事,尚且听不出来,可王美人在后宫历经世事过来,又怎么能看不明白?
这个申氏,可真是不简单。
“是,储妃不嫌弃我们就好。”王美人脸上的笑也淡了一些,感慨自己这个侄女日后要想在太子后宫里争一争,只能先安静蛰伏好。
话里头的争锋较量一时半会看来还结束不了了,申容瞥了王美人一眼,倒是不打算继续拉扯下去,干脆收起了尾,笑着把这话推回去,“您又说笑了。”
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刘郢
等送走了大小王氏,申容自然没急着回金阳殿,想着郑皇后一会也该有问题要问她,便理了理裙裳,往正殿返回。
“怎么去了这么久?”郑皇后一边看着乳娘怀里熟睡的两个皇子,一边问起进来的申容。
她也不多拘束,上前从案几上拿起方才自己的水杯喝了口,笑着答,“您先问您要问的,我再答您这个问题。”
大大方方的相处最好,要是扭扭捏捏规矩太多,反倒显得生疏。郑皇后显然很满意这自家人一般的状态,起身回头,挥手给屏退了两个乳娘,就朝着申容这儿走来了,“瞧你这话,既是知道孤要问什么,何不一道全说了?”
申容就娇憨地嘿嘿两声,“总要经您这么问一下,说起来才更清楚不是?”
不然进屋就急着一长串的解释,不就跟她真做错了什么一样?
郑皇后笑骂道,“贫嘴,快说。”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事,就算全部如实交代,申容也有这个自信郑皇后会多偏她的,所以也就从头到尾,以及后来王美人代王慧认罪的那一出都给说了。
听完,郑皇后冷哼了一声,“原来还是她自己蠢笨呢,不过她王家确实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祖辈是从西海那边迁过来的,那时候前朝都还没收复那地呢。”
说着扬起下巴轻轻一笑,都说不上嘲讽,而是彻底的蔑视。
赶着连汉人都不是呢,申容心里幽幽地想着,国朝延续了前朝的阶级鄙视,从长安往外发散出去,离京城越远的地方,人的地位越低,西海比绥阳还要远,未收复之时确实是一片不毛之地。
也难怪王美人如此低调了,至于她侄女王慧,估摸着是年纪太小了,不知道祖上的事,从小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看不起下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