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从早早在外候着,对着青鸾弓腰笑道:“青鸾姑娘,里面阴气重,您先请回吧。”
青鸾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添补了一句:“好生照看。”
侍从点头哈腰忙道几声好。
厚重的铁门与地面摩擦,激荡起的细密尘埃和阴冷霉味扑面而来,直入骨髓。
我忍不住打了寒噤。
屋子中央为照明用干柴支起了半人高的火堆,透过火舌肆虐蒸腾的热浪能看清斑驳的石壁上浆洗不尽的血渍,深深浅浅看不出形状。
十字木桩上缠绕着的锁链,亦是血迹斑斑。
各式刑具散落在桌案,我扫过去一眼就不敢再看。
即便是早就做好被折磨的准备,见到这些还是忍不住心下发怵。
侍从推搡着把我锁进最里面那间铁牢。
逼仄的空间,我只往前走了五六步就到了头。
我转过身背靠墙,扯下塞在嘴巴里的布条,嘴巴被撑得有些麻木,好一会儿才能合上。
那两人看着我,目光灼灼,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做戏就要做全套,我目露凶光,含糊道:“就凭你们两个也能定我的罪么?”
太后让人把我送进王庭刑司,就是要撇清月氏一族。
可我是从王后私牢走过一遭的人,那我现下最好的下场,就是死。
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偏矮那人手里绞着墨色绸缎,心急地朝我走来:“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王庭里总共就这几个贵人,你还一下子得罪俩。”
另一个语气松快,与此同时,一道寒光擦过我的脖颈没入石壁,滚烫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瞧见走近那人眼里是来不及质问的错愕,我如惊弓之鸟缩在角落,生怕他宛若烂泥的身体倒在我的身上。
光影瞬时变换,熟悉的人影也到眼前。
周雩卿踏进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狼狈不堪。
她今日画的是柳叶眉,温婉的气质和湖蓝色的丝缎长袍相得益彰。
“娘娘。”另一个男子恭敬地侧身,随后拖起地上那具尸体退步出去。
周雩卿用帕子捂住口鼻,嫌弃的口吻:“识相的话,你就能少点苦。”
滑腻的血液流进领口,我咬紧牙,死死盯着她。
她走近了些,我才看清她嘴唇泛白,给她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可唇齿厮磨间,言语轻慢,“高家失势,现在没人能保得住你。”
“你又落在我手里了。”她狡黠一笑,“你费尽心思进了王庭,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王兄早不认得你了。”
我移开目光,装作是恐惧到连牙齿都在打颤的模样。
“是殿下要杀你,这笔帐你要算也得算到她头上。”
她对我表露出的嫌弃态度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习惯,她轻啧了一声紧接道,“不对,赵谖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