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搁下笔,望着走廊转角缓缓道:“你让他们回去吧。”
春秧答应地爽快,镇纸被她欢快的动作移偏,耳朵里能听到纸张紧绷着撕裂的声音。
我望着转角她消失的背影,有些愣神,等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宋观棋站在了那里。
他今日穿着浅绿色的宽袖长袍,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束在脑后,一束阳光斜斜打在他脸上,金灿灿得眩人眼睛。
微风拂动,宽袖飘飘,还真有一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柔美感。
我眨眨眼睛,笑道:“宋大公子今日登门拜访,要是宋大人知晓,定会家法伺候。”
这人好大的胆子,今日是他生辰,留着府里的宾客不去照顾,反倒偷闲来我这里。
分不清孰轻孰重,还真是胡闹。
他抱臂依在栏杆处,头歪着接茬道:“为时尚早,不急。”
我无奈地抬了下眉,索性也不抄书了,对他悠闲的模样嗤之以鼻。
“我说过我不去的。”我也歪着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你就算来了,我也不去。”
他听了这话,倒更是松快了些,连带着话都懒懒的:“不急,我在你这儿歇会儿,落得清净。”
我真想把砚台砸到他脑袋上。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你怕什么?反正最后挨打的又不是你。”他终于舍得挪地方,轻巧地从走廊那侧翻过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
“你别胡闹!”我移开眼,不去看他狎玩的神色,“宋大公子有两个选择,一是拿了你的生辰礼,自己出门去,二是拿了生辰礼,我赶你出门去。”
他撑着头看着我,并不着急接话,一眉高高挑着。
“我给你寻得这方院子如何?你怎么不想着谢谢我,还想拿扫帚把我扫地出门?”他朝着我视线里的那把扫帚扬了扬下巴,故作心痛道。
我敛下眸子,朝着桌上的白纸发呆,不准备接茬。
他却根本不满足,不依不饶:“被猜中了心思,无话可说了?赵阿蛮,你在院子里画画么?我来瞧瞧……噫,原来是抄书哇。“
……
聒噪。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恨不得立刻往他屁股上踹上一脚,让他摔个狗啃泥。
“宋公子,小姐。”贾叔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他臂弯处还垂挂着一件素色披风,“老太爷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女子该要端庄些,绞着眉头下意识闭上眼睛。
千算万算,忘记宋老太爷和我外公的交情了。
宋观棋忙收起刚刚那副不要脸皮的模样,站起来作揖,话里都带着雀跃:“劳烦贾叔了。”
外公看上去气色不错,捋着胡须,慈眉善目,和昨日拎着鸡毛掸子要教训我的样子大相庭径。
我硬着头皮和外公说,抄书还没抄完,得留下抄书。
外公说呆不了多时,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