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略加思索,“云青,白云之上有青冥,意境旷远随静,又有平步青云的好意头,的确是个好名字,承鹤,你觉得呢。”
方承鹤闻得“月秀”二字,一时怔了怔,连太皇太后的问话都忘了回答。
这孩子原是方承鹤和红翠馆的月娘所生,那日花好月圆,正值上元佳节,他侥幸摘得了月娘的灯牌,又猜出了上面的谜底,成为月娘那晚的座上宾,帷中客。
月娘轻拨月琴,一曲便让方承鹤彻底沦陷,而他出身高贵,谈吐不凡,同样也赢得了月娘的芳心。
自那以后,方承鹤常去红翠馆听月娘为他抚琴,而月娘也一改往日骄矜,只要是他来听曲,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有求必应,就这样,二人渐生情愫,方承鹤最后将月娘从红翠馆赎了出来,安置在一处别院中。
他很爱月娘,却也知道,以月娘的身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方家的大门,他能做的就是给月娘留个孩子,留个依仗,可他没有料到,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方雪岩的耳朵里。
方雪岩听说月娘生的是个男孩,便让他去母留子,将孩子抱回府中。
方承鹤自然不舍得,可他每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日日夜夜留在别院保护月娘他们母子,他思来想去,最后抱着孩子来西山找了太皇太后,他知道,这世上也就只有太皇太后能制住他的父亲了。
太皇太后听说月娘是烟花女子,本不欲管此事,可当方承鹤把这孩子抱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的心不由得化了。
这孩子生得实在是太可爱了,他那时尚在襁褓之中,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知道冲她咧着嘴笑。
太皇太后因为和先帝不睦,被逼着搬进西山礼佛,这一住就是许多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小孩子了,这个孩子的笑容捂热了她的那颗死寂冰冷的心,她的母爱被重新唤醒,她最终接纳了这个孩子和这个孩子的母亲,给了他们一处容身之所。
方承鹤在心中默默呢喃着,“月秀……云青……月娘,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吧。”
太皇太后没有等到他的回应,觉得有些奇怪,“承鹤?”
“啊……”方承鹤理了理思绪,拱手道,“的确是个好名字,多谢陛下赐名。”
方云青的事情告一段落,安然捧了斋饭过来,太皇太后便招呼他们两个坐下吃饭。
方承鹤推辞道,“臣怎么敢和陛下一处用膳,姑母,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太皇太后本想留他一留,后来转念一想,也怕生出什么是非,只得作罢,“也好,去吧。”
方承鹤行过礼,又转头认认真真看了那孩子一眼,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揣着心事,经过佛殿前的时候也没留意脚步响,冷不丁见浮屠后面转出来个人,不禁吓了一大跳,“你——”
这男子身穿紫袍,头戴紫冠,脸上还戴着祭祀面具,正是方才在灵坛上领舞的那人。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方承鹤不愿同他多费唇舌,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拉着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男子扫了他一眼,“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愁眉不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