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烟既担心寒星伤到三乘大师,又担心三乘大师伤到寒星,她扶着门框,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大声言语,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飞镜当空,长夜未央。
二人过了十余招后,寒星负剑大笑,“哈哈哈哈,痛快!”
狂风扑面,三乘大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的确痛快。”
“和尚,我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今日同你一战,实在欢喜。”
三乘大师闻言,淡淡一笑,“这是我的荣幸。”
“我听说,山海客当年自创武学二脉,一脉为山脉,名曰‘花醉三千客’,一脉为海脉,名曰‘霜寒十四州’,我从前便想,若是山脉、海脉合二为一,该是何等威力。和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将山脉传授给我,我将海脉传授给你,你我二人联手,便可以称霸天下了。”
三乘大师沉默了一下,缓声道,“施主可知,风萧是如何死的吗?”
“什么?他死了?”
“风萧死状极惨,我观其脉象,正是走火入魔之症。我方才与施主交手,依稀感受到了施主剑气中的刚猛之势。不同于霜寒十四州,花醉三千客讲究的是一个‘柔’字。一刚一柔,若非天分极高之人是极难领悟的,更不要说将这二者融会贯通了,很容易反受其害。”
寒星不由怔住,“他的死,竟是因为这个。”
三乘大师叹了口气,“其实风萧仅凭花醉三千客,已经可以立足江湖了,可他太过贪心,这才丢了性命。”他顿了顿,继续说,“施主,人世纷纷,皆付流水,喜怒哀乐,不过红尘,我观施主也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我劝施主一句,唯有放下,才得解脱。”
“放下?”寒星似乎是笑了笑,“和尚,若无拿起,又谈何放下呢?”
三乘大师凝睇不语,半晌方道,“施主所言,也是一番道理。”
寒星立在金碧荧煌的琉璃瓦上,俯瞰整个皇宫,“和尚,我很好奇啊,你当年决意穿上这身袈裟,遁入空门,又是为着什么呢?”
三乘大师没有答言,他蹲下身子,专注地看着一株小草从瓦片的缝隙中探出头来,许久,他轻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寒星见他不愿意回答,也没再问下去,换了一个话题,“虽然我不知道你找阿烟做什么,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说看。”
“我想拜托你将花醉三千客教给阿烟。”
三乘大师闻言,不觉笑了出来,“为什么?”
寒星抿了抿唇,“因为她只有学了这门武功,才有机会杀我。”
三乘大师平静的目光泛起了些许波澜,他凝视着寒星,叹气道,“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施主年纪尚轻,实在不该存了这份心思。”[1]
“你放心,我并不是一心寻死,我只是想死在她的手里。和尚,你不明白,有些东西是只能用性命来了结的,我若是能死在她的手里,便是我们两个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花醉三千客,我会教她,但并不是为了你。”
“无妨,你只要愿意教她就好,有劳了。”
“施主这又是何苦呀。”
寒星的唇角挂着一丝凉薄的笑,他摊开手掌,借着月色垂眸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