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声音渐次低落下去,呢喃道,“寒星,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这时候,桃夭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畔响起,“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醒醒!”
这声音飘飘渺渺,仿佛穿过了万水千山,漂浮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上空。
泪水漫延出一条苦涩的道路,她艰难地攀着这条路,睁开了眼。
只见桃夭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姑娘?”
还好是梦。
席容烟下意识地想,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真的就只是梦吗……
泪水浸透香枕,晕出一片湿冷,她张了张嘴,虚弱地问,“桃夭,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桃夭上前扶起她,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席容烟神情恍惚,呆呆地怔了半晌,忽然说,“寒星呢。”
桃夭闻言笑了笑,“原来姑娘是想心上人了呀。”
席容烟摇摇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梦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她一个字都不想提起。
“姑娘,时辰还早,你再睡一阵儿吧,再过几日,等咱们回西域了,就能看见大汗了。”
席容烟缓了缓神,“睡不着了,扶我起来吧。”
桃夭无法,只得拿了件衣裳给她披上。
席容烟扶着拔步床的围廊,缓步而行。
窗外,月白如昼。
琥珀色的桂魄泠泠溶溶,在夜空中晕染开一大片温暖的昏黄。
她笼着金银藤罩子的红泥小火炉,凭窗而望,心情渐次平复下来。
她默默想,寒星,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桃夭只当她思念寒星,也没有多想,转身出去沏茶了。
不一会儿,桃夭捧着一盏热茶回来,她看见席容烟还站在窗前发怔,于是走上前笑道,“这才几日工夫,姑娘的相思病便害到了这等地步,只怕大汗害病害得比姑娘还厉害呢。”
席容烟没答话,她接过茶,抿了一小口,“好久没抚琴了,桃夭,你把我的琴抱过来。”
桃夭欢喜道,“好啊,我好久没听姑娘弹曲子了,今日可算是能一饱耳福了。”
席容烟轻轻一笑,她抬手拂了一遍九霄环佩的琴弦,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自从那日大婚生变,她随寒星逃出大魏,已经有将近一年光景未曾碰过此琴了。
如今再弹,竟觉生疏了不少。
一时间,琴音如水,流泄指尖,纷纷扰扰,皆作红尘。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这首曲子名唤“越人歌”,这是她弹给寒星的第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