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晗烨低头沉吟,“大师所言,也有道理,只是孤深陷迷津,少不得叹息一二。”
三乘大师轻拨佛珠,“若要知道此中事,需问冷眼旁观人,也罢,我送施主四句偈子,是否得悟,就全看施主自己的造化了。”
“阿弥陀佛,孤在此谢过大师了。”
“施主听好了,我这四句偈语是:倾予风中酒,酌饮云上尘。天地一竹篙,勿入此中门。”
“倾予风中酒,酌饮云上尘,天地一竹篙,误入此中门——”魏晗烨跟着呢喃了一遍,不觉赞道,“妙啊,实在是妙绝!”
“药方已然写好,只是是否服,如何服,全在施主自己。”
魏晗烨念了句佛,“多谢大师指点。”
不远处,裴怡欢身着一袭湖色菊花纹妆花缎单袍,在延绵不绝的朱红色宫墙旁款款立着,木槿不明就里,“娘娘不是来找三乘大师的吗,怎么不过去说话?”
凉风穿堂而过,裴怡欢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浅浅一笑,“我已身入笼中,心中一无所求,二无惦念,来见大师一面,不过遥遥祝祷,多说也是无益,起风了,回吧。”
郊外。
风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沙沙乱响。
肖二闷头拽着草席,一不小心被芜杂的树枝刮到了脸,“呸,这帮官老爷就知道欺负人,深更半夜的,把这样的苦差事派给了咱们哥俩,这帮死了亲娘的王八羔子!”
尹长栓擦了把汗,“肖兄,悄声些,别让旁人听见,要不咱们回去又该挨骂了。”
“怕什么,不是我说你,你长得又高又壮,胆子却比阴沟里的老鼠还小,真让人瞧不起。”
“嗐,我就这样,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无所谓。”尹长栓往地上努嘴儿,“这里头裹着的死人生前倒是个金贵的主儿,有什么用,屁用没有,这年头就是活着最大!”
肖二丢下草席,一屁股坐下,“累了,歇会儿。”
尹长栓嘴里叼了根草,靠树倚着。
“欸,长栓,你说这席容家的二少爷怎么说死就死了,该不会是有仇家下毒暗害吧?”
“皇上的旨意是秋后问斩,算起来也没几天了,纵有天大的仇天大的怨,也不差这几天了吧,估计就是在家娇养惯了,受不了牢狱之苦,这才一命呜呼了,唉,也是个可怜人吶。”
肖二伸腿狠狠踹了一脚,“妈的,他可怜?他可怜个几巴!我跟你说,我肖二生平最看不上这帮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了,一个个啥也不会,空有一副好皮囊,仗着自己会投胎,学了一堆颐指气使的做派!”
他心中有气,又啐,“呸!什么东西,给肖大爷提鞋都不配!要他们死那都是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就该把他们都送去南风馆,让他们也尝尝为人下贱的滋味!”
肖二出身市井,在家排行老二,街上的人都管他叫肖二。他家里弟兄三个,姊妹两个,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大哥在一家高门大户为仆,因为惹怒了主人家,竟被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