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怡欢低下头,不再说话。
“罢了,李义。”
李义小心接过魏风漪手中的琵琶,恭敬捧给了魏帝,“陛下,这上头写的仿佛是两句诗,奴才看不大懂。”
魏帝瞥了一眼,阖眼叹道,“这是李易安的词,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她写这个,是在怨朕。”[1]
“嗐,皇贵妃怎么敢埋怨陛下呢。”
“哼,这天底下就没有她不敢的事儿。”
魏帝说话间,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李义看得分明,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一番。
“陛下,您要不要去仪鸾宫瞧瞧席容皇贵妃。”
魏帝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李义,你如今的差事是当得越发好了。”
李义慌忙跪下,“奴才不敢,是奴才失言了,奴才知错,奴才这就下去领罚。”
魏风漪又急又气,“父皇!母妃对您一片痴心啊,您怎能如此凉薄!”
“放肆,妄议君父,朕真是惯坏你了!”
李义拉着魏风漪往外走,“漪公主,快走吧,别惹陛下不痛快了。快,你们两个,还不赶紧送公主殿下回去。”
魏风漪挣扎不过,只能大声喊道,“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母妃!她是无辜的呀!”
大殿一时鸦雀无声,裴怡欢大着胆子去扶魏帝,“陛下,夜深了,早些安寝吧。”
“嗯,不了,朕想去御花园逛逛,你歇着吧。”
魏帝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裴怡欢屈膝,“臣妾恭送皇上。”
木槿看着魏帝的背影,不解道,“娘娘,您同席容皇贵妃素无往来,同漪公主也没有什么情份,您说您干嘛为她们求情呀,到头来还惹了皇上不高兴,何苦呢。”
“你以为皇上真的生我的气了吗?”
“皇上面有不快,的确就是生气的样子呀。”
裴怡欢微微摇头,“木槿,你不明白近乡情更怯的道理,皇上连琵琶上的字都不忍去看,更何况是去见席容皇贵妃本人了。他越是刻意躲避,便越是在意的缘故。本宫哪里是替席容皇贵妃说话,不过是替皇上说出他心里的话罢了。你瞧李义,平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方才怎么也为席容皇贵妃求情了呢?可见,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是,皇上虽然斥责了李公公,还让他下去领罚,却并没有真正罚他。如此说来,席容皇贵妃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娘娘今日替她求了情,待她来日重获圣心,想来,她必会投桃报李,以答谢娘娘今日之恩的。”
裴怡欢抿嘴一笑,也懒得再和她解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好了,今日皇上不在,本宫可以睡个好觉了,你把安息香点上,本宫等下就要歇息了。”
“是,奴婢这就去。”
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