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骆奕书此时却没有心思去关注什么海浪,悬崖。
他惊恐地抬起头来,迎面撞上了陆鸣宇焦急的目光。
终于,借着火光与月色,骆奕书再次看清了陆鸣宇的脸。
他的额前已经被染成了鲜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的落石砸的。右脸的下颚处也有一道巨大的烧伤的伤口。
骆奕书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处伤,他想去摸摸那些伤口,像以前那样。
可是他的右手,抬不起来了。
“小书……”陆鸣宇咬着牙喊着他的名字,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似乎是拼命地想拉他上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人往上拽着。
可是,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够违背自然的法则呢?光靠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拉得上来呢?
又或许,如果此刻骆奕书的右手是正常的,那么,他可以抓住崖壁上的石头,或者抓住陆鸣宇的手臂,勉强爬上来。
可是,无论尝试了多少次,他的右手即使反上去了,手腕也只能低低地垂落着,根本没有办法借力。
是啊,他的右手终究是没有办法再握住陆鸣宇的手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大火已经吞噬了周围的大部分建筑,眼看就要烧到他们所在的凹宕里了,但是陆鸣宇却熟视无睹地继续趴在地上,想方设法地要把骆奕书拉上来。
“陆哥!陆哥!”耗子的声音逐渐变大了,似乎就在他们旁边,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听的很真切。
骆奕书知道,他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放开我吧……”他看着陆鸣宇的眼睛说。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了那个在海中的梦。
那天他昏迷在海中,好多人在不断地拽着他往下沉,什么人握住了他的手。
把他的手握得好痛、好痛。
拼命地拉着他,游向那片曙光。
“陆鸣宇,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的。”他柔声劝慰着陆鸣宇。
但是陆鸣宇死死地咬着牙,不回答他,也不愿松手。他怕一开口,手就要抓不住了。
鲜血一滴滴地从他的头上滴落,掉在了他们握着的拳间,掉在了骆奕书的脸上。
那是陆鸣宇的血吗?还是骆奕书血?他们两的血,不是早就合为一体了吗?
在这样的危机时刻,骆奕书的心中忽然涌现起一片柔情。
血腥味和着海风,忽而就变成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了他的脑海中。骆奕书突然想起,那天他从昏迷中醒来,似乎也闻到了这股淡淡的茉莉香。
“你来看我了是不是?”骆奕书突然问。
“那天晚上,在医院,你来了的。”他突然说起,眼中泛出了泪花。
他那时候,每天躺在病床上,望着那扇门,等啊、等啊……
“就是我醒过来的那天晚上,你来了。”骆奕书看着陆鸣宇,微微笑了笑。火焰马上就要烧过来了。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他们没有时间了。
他想再多看一眼陆鸣宇。
不能像上次那样,什么都没说的,什么都没做的……
“陆哥!”就在这时,耗子的声音在他们头顶清晰又明亮了起来,他们从上方打通了一条通道,只等他们两人爬上去。
可是,来不及了呀,大火已经烧到陆鸣宇的衣角了,他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