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兄兄再过几日也该从晋阳回来了。”崔氏说道,惯例是李诨会在洛阳和晋阳各待上半年,算算时日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兄兄要回洛阳了?”贺霖有些吃惊,贺内干从晋阳回来的日子都不一定的,完全是跟着李诨来,李诨什么时候回来,那他也什么时候回洛阳。“算算也快了。那些琉璃我用不着,就干脆给他用上。”崔氏说道。贺内干是十足的土鳖,从以前打劫留下的习惯,是见着好东西绝对不手软要拢到自己怀里的。贺霖觉得要是贺内干看到李桓让人送来的这些玻璃,一定是笑得合不拢嘴,然后让人全部装上,再恨不得请来全洛阳的权贵一起看欣赏欣赏。她觉得贺内干做的出来的。就连皇宫里都不一定有的东西出现在自家,而且还拿来当麻布用。“可是家家,不是……”贺霖欲言又止,不是说要谨慎一点吗?怎么给贺内干那边装上。“那些琉璃是一定要让你兄兄知道的,与其到时候他拿来胡闹,不如这会给他安上,其余的全部入库房封了。”崔氏说起这话的时候不禁蹙眉。贺内干从来不管什么谨慎行事,性子一向张扬,有时候将人得罪了也不知道。贺霖也知道他这个习性,之前老是往那些宗室家里跑,被别人厌烦了依旧如此,那些宗室女时不时的就在她耳畔说个风凉话,弄得她心里也不好意思,不过再不好意思,贺霖也没办和那些宗室站在一起来斥责贺内干如何如何,她面对那些宗室女的明嘲暗讽,干脆就摆出土鳖家该有的狂妄出来。到你家是看得起你!反正这北方天下元氏能坐多久,谁又能知道呢。得罪了那些宗室女又如何,还能将她排挤出洛阳?她们有那份本事么?“儿知道了。”贺霖点点头,“那么儿这就吩咐下去。”玻璃这种东西不管在南朝还是北朝都属于稀罕物事,甚至怎么安装上去,这窗棂要怎么办,贺家的那些工匠也是不太懂,这些东西都是金贵的很,拿来一块试着装简直是在说笑话。贺霖只能让人去晋王王府那里,问一问有没有多余的人手给她们家用。那边晋王世子很快就将工匠派遣过来,还亲自给她写了一封信。李桓的字迹和人不同,沉稳的很。只是贺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那件事虽然过去了差不多半年,但是要她忘记,又怎么可能。信中规规矩矩,问过了贺内干崔氏,就是问她和两个表弟是否安好,不见半点轻薄。可惜这一年,不打算和他见面,不管他是一时冲动,还是其他的。不见面对两个人都好。李桓是她的表弟,先不提她想象一下两人在一起时候莫名的违和感,就是从血缘上来说,太近了。简直……简直……她看着手上的信,咬住下唇。旁边的侍女望见贺霖神情古怪,出声轻轻道,“大娘子?”贺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对,连忙将手里的信纸一折,放在一边,“让他们去吧。”又到了每年回洛阳的时候,今年的冬日来的比往年还要早,河面上起了一层厚厚的冰,人马踏在上面,几乎没有半点问题。李诨安排还一切后,带人从晋阳驰马赶往洛阳。风尘仆仆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后,终于是到达洛阳城。贺内干是没有事情要和李诨交代的,到了洛阳点个卯,自己就一路奔回家了。天冷的很,黑臀被乳母抱在等在堂上,崔氏带着贺霖和次奴出来迎接。贺内干见着崔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面色不错,嗯,这洛阳是一个养人的地方。”“快些进去吧,在这里说话平白的吃一肚子的冷风。”崔氏面上也有笑意,崔家和贺家来往之后,对贺内干也不像以前那般冷如冰,好了那么些许。“好好好。”贺内干连连点头,伸手就来攥住她的掌心。一众下人低垂着头伫立在寒风中,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次奴倒是偷笑了一下,被贺内干瞅见。“臭小子,这么半年,兄兄不在家中,你骑射有没有好好练?”到了屋中,贺内干将外面那层沾染着寒气的披风褪下,问道。“从不敢懈怠!”次奴挺起胸膛说道,“骑射,阿兄甚至都教过我呢!”次奴口里的阿兄自然是李桓了。贺内干听到这句话,原本虎着的脸才有了一丝笑意,“那就好!莫要和那些人学,光只晓得读汉人的经典,连骑射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骑射要学,可书也要读。”崔氏听了这话,出声道,“不读书,何以明事理通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