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蕴听到有人议论,“都来第三层了,装什么排场?”
“又爱装又怕被打劫,谁来第三层驾车来?有驾车的本事,直接去第二层不就行了?”
“行了吧,巡逻队巡逻的越来越紧,谁敢闹事?留个车夫在这儿,看守马车不被人偷走,难不成真有哪个敢杀人夺车?”
“估摸是哪家客栈的大掌柜来第三层碰运气,你们还愣在这儿作甚?万一大掌柜对谁青眼有加聘回去,以后好日子就来咯。”
巷子里挤满了人,皆是身着布衣的平民百姓,好些人身上的衣裳打着补丁,形形色色的人物混杂。连乞丐这般邋遢的来到此处,都不显眼了。
除开前来找活干的,路蕴还发现这里有不少的小贩,卖吃食的居多。巷子两侧有饭馆,有客栈,甚至还有一家暗门子,她看见一男一女浓妆艳抹姿态妖娆地在门前揽客。
此景不由令她错愕。
乞丐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切”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这种地方除了干活的和招工的,就没别人了吧?”
“下九流基本都会来这里走一圈,毕竟什么人都有,什么活都好干。我虽然嫌他们穷,不爱来这里讨钱,但偶尔还是会来这里讨饭。人多了,总能遇见几个侠客,嘴巴里馒头吃了一半不想要直接扔地上,我捡来正好做顿饱饭。城内各店的掌柜们偶尔也会来这里找伙计,他们又不像里头那群饿死鬼一样,吃啥啥不剩,剩下点汤汤水水给我们,也是极好的一顿饭。”
“也有住得远的来挑选奴仆,一时回不了家,就会住在巷子里的客栈。这几家客栈,最是便宜不过,花一个铜板,就能在后头找个躺的地方。客栈再不济,好歹比睡在街上强,起码有瓦片能遮风挡雨。”
乞丐指着不远处的饭馆,“那家馆子,跟凌云阁似的,把菜也分了三六九等。遇见有钱的掌柜的过来,上的是好菜。如果是一看就没钱的普通人,菜色嘛,就不大尽人意了。不过咸味足够,饭也是热的,也没人挑剔。”
“那个呢?”路蕴指向那对浓妆艳抹的男女。
乞丐一看,猥琐了嘿嘿笑了声,“花上几个铜板,身边就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睡一晚,不比睡客栈强的多?”
路蕴忍住心头的不适感,准备进入凌云阁。
四周声音杂乱,吵的人脑袋疼。从这里,足以窥见底层众生百态。将阳光下藏匿的暗处,展现的淋漓尽致。
“叔叔,求求你别卖我,我肯定听话的。”
“叔父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听话啊……”
“您看,我长兄的闺女,嫂子早被卖了,签了契您领回家,能有啥大事?现在家里我做主,我是男主人我说了算……”
“炊饼,炊饼~”无视惨剧发生,买炊饼的摊贩挑着担子麻木走过,置若罔闻。
“跌打损伤,药到病除~”一中年男子打了个白幡,上写“跌打损伤”四个大字,在巷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乞丐见到不忘给她介绍,“第三层时常有武夫为争一个护院的名额打架,赢的有主家提供伤药,输的只能自己掏钱了,别小看了卖膏药的,一天利润不低呢。”
“客官,五文钱就能找个姑娘,您要是喜欢兔爷,我们馆子里也有,来来来……”
“干!来老子这吃白食,也不打听打听,真当老子吃素的!给我狠狠的打!”
“该死的穷鬼,没钱滚远点,别耽误老娘做生意……哎哟哟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上好的厢房,收拾的可干净了,被子褥子每天都清洗晾晒的……”
“今天我能找到活吗?这一把子力气怎就没人要呢?”
“你要价太高了,低一点,肯定一下被主家带走。”
“不行,我家娘子还等着前买药看病……”
“客官,这是上次您送过来洗的衣裳,您看看,还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路蕴猛地一闭眼,摇摇头,试图将这些杂乱的声音从脑海中排除。
“姑娘,姑娘?咱还进不进?闲事莫管,鸡尾巷就这样,什么人都有。”乞丐催她快走,今天已经耽误好长时间了,他还着急去各大酒楼后门捡剩饭吃嘞。
随乞丐一路走进巷子,巷子道路坑洼,许多地方砖头断裂破损,露出底下的泥土层,前几日刚下过雨,泥巴没干透,人一走过,鞋子沾满泥巴。
凌云阁第三层的大门凑近了看,还算气派,奈何鸡尾巷太过风尘仆仆,导致它气派的匾额也被掩盖的黯淡无光,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门前站着两个守卫,据乞丐所言,大门能自动检测来的是否是人,非人无法进入凌云阁。一旦大门检测到非人,会被守卫当场斩杀。
路蕴顺利走进了大门,经过大门的时候,察觉到一股柔光在她身体照了片刻,她有一种被人探究的不适感。好在时间不长,也没出现意外,暂且忽略不计。
里面的环境比外面还要糟糕,空气稀薄,各种味道交织,给空气塑造出了一抹沉重感,喘息之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不适。
刚进去那会儿,有瞬间头昏眼花,好似微醺。
幸而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
与其说这里是个招工之地,倒不如说它看起来更像是钢铁塑造的牢狱,地面是一层黑色的泥土,泥土被踩踏的结实而平整,光滑透亮。黑土之上,有一层细细的铁棍铺就的隔层。人们便行走在铁棍隔层上。
铁棍不止铺在地面,也竖立在各个地方形成不大不小的长方体立柱,将这片区域分割成许多个小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