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让亓家军与他一起去死吗?
杀死卫二,然后呢?
一路杀上王都,坐实叛贼反贼的名头,被天下人唾弃?
不,亓臻做不到。他可以死,至少,不能让亓家军和他一起送死。
与他生死之交的弟兄们,跟着他没过上一点好日子,却要和他的冲动共同丧命,他不能够……
亓臻眼眶湿润,闭上眼睛,胸口愤懑,喉间翻涌一抹腥甜。
等把大家安顿好,他会回到王都,亲自终结所有的冤与仇。
卫二猖狂的大笑声格外刺耳,笑他怯懦,连主将身亡都不敢为之复仇。
人心,人性啊,大抵如此。
“咻”
亓臻听到破空声,不是利箭,箭头划破空气有一种独特的响声。
“哗啦”
再一声,那壶毒酒粉碎。
是筷子。
一只筷子破空而来,如利箭般穿透酒壶,将它击穿。
谁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把筷子当箭使?
所有人心头齐齐跳出一个疑问。
亓臻的心,剧烈跳动。
他脑海中跳出一个名字,他不可置信,无限期许。有压制不住的喜悦,又恐惧只是他的妄念,不过徒劳一场空。
是她!
那个人,站在那里。
被背叛的首领
老杨客栈的门口,站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穿一身白色的单衣,落魄的模样与罪城里的女囚别无二致。
不,她甚至看着更可怜些。
罪城里的女囚至少会勉力将自己收拾的整齐、干净一些。
她披散的头发好似很久没有洗过,一缕一缕打结,上面还混了泥土。许是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如今,正板结成块,或贴在脸上,或僵硬地一段长长垂下。
头脸都带着点血,沙石与血渍融合,在脸上脏的吓人。
白色的单衣上画着干掉的鲜血,黄色的沙土,黑色的泥浆,以及各种肮脏的东西糅合其上。
她没有穿鞋。她的脚和她的手一样,伤痕累累。
但这样一个看起来可怜可悲,本该让人忍不住同情的女人,却让人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寒意。
她的一只手上,甚至还有未解除的镣铐,长长拖在地上,每走一步,牵动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她笔直地站在那里,神色冰冷坚毅,眼中带有杀意、蔑视、嘲讽、仇恨,各色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令她如一柄出窍的利剑,光是站在人们面前,已然杀意凛凛,令人控制不住地畏惧。
亓家军齐齐欣喜地看着她,有人忍不住,仿佛不可置信,轻声唤道,“大将军……”
亓臻“刷”一下猛地站起来,急急走了两步,却又停止。
担心眼前的景象不过是他们的幻觉,害怕他的动作,会让幻境消失。
卫二的脸上出现豆大的汗珠,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发出声音。他双手湿润,拳头握紧又放松,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因恐惧,带来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