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亥直视差官的眼神,看得他忍不住往后趔趄几步。
“是我让天下大定,我是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这天下,有谁配指责我!”
一股寒意从差官头顶蔓延,冻住他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更无法言语。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无法反驳,更不能指责。
亓亥冷笑连连,“你所效忠的陛下,他说一生一世,我信他。他说要天下,我给他。”
“可他是如何对待我的?”
“中原大定,四方异族不再侵扰,我彻底失去作用,他一杯毒酒,将我赐死。”
“难道我对不起你的陛下吗?”
“我无数次救他与生死之间,我为他冲锋陷阵,多次命悬一线。
我不只给他的江山,给他了王位,我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数次救命之恩,今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够他衔环结草相报了!他却敢杀我!”
“凭什么!”
她指着朝廷的兵马,指着目瞪口呆的一群人,高声道:“别和我说救命之恩不图报,世上断没有杀死救命恩人的道理!”
“陛下是天命之人……”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个声音。
亓亥:“是我让他成为天命之人!”
“若我不肯相让,他凭什么能坐稳帝位?且去金殿问一问,这天下可有一寸的土地,是他双手一刀一枪拼来的!”
“意图造反这四个字不对,应该说,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窃取了我的天下!”
她眸色冰冷地环视装备光鲜,衣裳整齐的差官们,每一个人,都令她觉得刺目无比。
她背对着亓家军,声音低沉,却清楚落入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还戴着枷锁镣铐做什么?有逐鹿天下之力,却要被一群蝼蚁杀死吗?”
差官只知亓家军实力强横,听亓亥说他们四方征战,也只认为辛苦但不过寻常。
下个瞬间,亓家军的强悍在他面前有了具象化的体现,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终身难忘。
重犯通常会戴上二十斤的枷,朝廷对亓家军格外提防。
让他们戴上一百斤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还让他们从王都一路走到罪城,似乎要磨光他们全部力气。
脖子上戴着一百斤的枷,脚上还戴了一百斤的铁铐,彻底限制他们的行动。
这一路,亓家军走的缓慢,任谁负两百斤重担,也走不快。
起初差官还不满卫二对他们打压太过,公报私仇,对此颇有微词。
但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卫二跟随陛下一起征战天下,自然见过亓家军的真正力量。
与其说他是在打压亓家军,小人得志,不如说,他在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