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身边横刀立马正襟危坐的于樵,欲言又止。
于樵斜眼扫了她一下,“想说就说,支支吾吾的作甚?”
路蕴来劲,“要不眼一闭直接答应了吧,横竖崔花是个好姑娘。崔家就缺个你这样的汉子当顶梁柱。你入赘崔家,将来日子肯定红红火火,一日胜过一日。”
“你看姬媒婆多可怜啊,人家好心好意来说亲,被你骂走,一大把年纪的人,好歹你可怜可怜她,把亲事应下来?”
于樵心头一堵,他可怜姬媒婆,谁来可怜可怜他?
姬媒婆不过少说一桩亲事,少收一份媒人钱,他失去的,可是他一生的自由啊。
早知重生后日子如此糟糕,活过来作甚?倒不如死了干净,少受闲气。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没再看路蕴,显然是生气了。
路蕴嘟囔道:“我找谁惹谁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你答应了这门亲事,姬媒婆高兴,崔家一家都高兴,你白得个媳妇儿,一举三得,皆大欢喜的好事。又不是把你抢上山头做压寨夫人,拉长个脸,跟谁欠了你似的。”
于樵闻言,大为光火,“我要想娶老婆,早就娶了。当年愿意追随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我一个都没收,你知道为什么吗?”
路蕴摊手,一抖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我怎么知道?”
于樵深吸一口气,把一肚子火压下去,“女人哪有自由重要?人一生才多少时光,时时刻刻都要花在自己身上,要我花时间哄女人,倒不如叫我去死。”
嗑瓜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屠青的脑袋从门外缓缓伸进来,“崔花不需要你哄,人家很能干,是个很合格的贤内助。哦,这是胡大力说的,他对崔花十分满意。不过可惜崔花是个实打实的人,和胡大力不太配。”
于樵刚想拍桌子,电光火石之间,捕捉到屠青话中那点诡异的信息。
崔花是个实打实的“人”,和胡大力不配……
他心跳如雷,猛地抬头,向路蕴看过去。
路蕴并未察觉,或者,她也知道。
“可这对崔花不公平,我不爱她,她却要为我辛苦一生,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爱一个人要一心一意的付出,我自认与崔花不过一面之缘,谈不上爱的如此发自肺腑。”
“世上倒也有一见钟情……”屠青靠在门上嗑瓜子。
于樵黑脸道:“一见钟情,最后终究要两情相悦。我对她无意,总有一日,她能发现,届时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痛苦。她一心一意为我,我却什么都不会为她做,太不值得了。”
于樵说的正经,屠青却没将他的话放眼里,意味深长道:“你等着吧,老鸡婆要办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她到时候出招,你可得接好咯。”
烈日高悬,将世间一切都染上淡淡的金色,山野的绿意散发出无限生机,几乎刺痛人的双眼。
山的背阴处,凉风阵阵,一阴一阳,背面的金绿色与它们毫无关联。
世上总有被阳光遗漏的角落,许是天地的仁慈,给这世间所有的阴暗,留下一方喘息之地。
阴山永远都见不到太阳,愿意来这里定居的妖怪们,也不喜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