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秦天赐求娶的,不是林染上赶着嫁。如今这门亲事看起来是林染吃亏了,被迫嫁给浪荡子,但秦天赐能为了她收心养性,若定安侯世子再扶持一把给他搏个前程,秦家还真不敢对林染不好。
阿初只知道林晖想要秦天赐给出成绩表态能给林染一个安稳的未来,但经严春华分析,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说,我大哥若是能把这份谋算用在嫂子身上,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别扭着。”
林晖这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无微不至地为对方考量,但目前这个殊荣只有至亲拥有。阿初由衷地希望王若慈能看到这个重点,成为林晖的至亲。
严春华脚步一顿,眸底划过一丝异样,在阿初目光投过来前迅速地收拾心底的波动,笑着揶揄道,“现在看来阿染是无需担心了,林世子应是自有打算。说来,也不知道我们初宝何时能定下来。”
黑眸轻眯,阿初眸色清浅,“这个嘛……”
她忽然在想,去年中秋林晖把顾思衡叫出来,是有意还是巧合。
说笑中,行宫已到了,恰好宣旨的内侍太监完成任务笑着离开。舜华和临安等交情好的姑娘也到了附近,阿初与严春华对望一眼,连忙走过去。
羞红了脸的林染喜意难掩,见了她们更是羞涩不已,一时间小院落里头笑语不断。
安抚完自家激动的亲娘,林晖抱手环胸看了眼喜盈于色的林染,不满地嗤了声,别开脸。随后,视线触及那个文静端庄的姑娘,林晖微愣,偏头露出一抹浅笑。
“好久不见了,”林晖笑着比了比她的个子,“长高了不少,春华。”
“好久不见……林大哥。”严春华轻轻福身,眉眼微弯。
“染儿说你在书院很是出色,不愧是你。”林晖略想一下,笑容有一抹悠远,“对了,听闻你跟王家定了亲?”
严春华垂目,似是羞涩。
“别担心,我那大舅子人不错。而且你三哥早跟我说了,将来若是他欺你,我绝对不站他那边。”林晖想起严三公子得知妹妹亲事后,当晚便抓着他喝酒,死活要他承诺将来妹子受了委屈必须要助上一份力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别听我三哥胡扯。”严春华羞得想要捂脸,自家三哥那不靠谱的样子活像是捡来的,半分严家人的稳重都没有。轻咳了一下,严春华才道,“还没恭喜侯府多了一个好姑爷。”
林晖脸色一僵,瞬间收了笑容,看得严春华失笑。
“大哥,你不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嘛。”阿初被林染扯着高兴得转了两个圈才放过,走过来便看到脸色不虞的林晖。“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严春华朝阿初点点头,施礼辞别后走去林染那边,留下兄妹两人说话。
林晖睨了小表妹一眼,意有所指,“女大不中留,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对这个妹婿是一百个瞧不上,无奈亲妹像是中了蛊似的非他不可,他也只能尽力替她铺好路子。反正,林家如今也不能结太好的姻亲。秦家是文官顶流不假,但嫡子秦天赐扶不起来,又有隐疾无法入朝为官,两家结亲倒也不会引来今上的猜疑。
亲妹的事也就这样了,林晖挑眉看向脸色红润的小表妹,“怎么,顾渊那小子偷溜回来也没把你拐走?”
阿初笑容可掬地仰头望向他,看起来又无辜又乖巧,“我是那么容易被拐走的人么?”
林晖扯唇笑了笑,“别太自信,那小子惯于隐藏,但若他真想要的,没有失手的。”
阿初大眼转了转,很自信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哥哥,你觉得他厉害还是我爹厉害?”
林晖一愕,旋即大笑出声,自打赐婚后一直散不去的郁闷瞬间消失。
习惯性把这两个丫头扛肩上,都忘了姨父跟自家那个不管事的废物老爹压根儿不一样。想到姨父的性子,林晖一扫郁色,大手毫不客气地压在阿初头顶揉了又揉,轻松把她的反抗镇压,“总算没白疼你一场。”
顾渊啊顾渊,不是做兄弟的不帮忙,人都给你送了,拿不下就不是兄弟的问题了。
想着好兄弟那让人碍眼的从容不迫,林晖没良心地咧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春狩六
茂密的丛林间,阳光从树叶缝隙透过,无数斑驳的光点投射在地上,不断晃动。草丛耸动,忽然窜出一只小狐貍,尖尖的耳朵随着紧随而来的马蹄声而颤动。
未几,一匹红棕色的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男子头戴玉冠,一身墨蓝色锦袍,脚踩黑靴。只见他并没有以手控缰,反而只用双腿紧夹着马腹以保持身体平衡,双手挽弓引箭。
“咻”的一声,箭头划破空气中的紧绷,瞬间射进了狐貍的喉间,猎物应声倒地。男子控马跑过去,弯身捞起猎物。
“哇哦,不愧是顾先生,好箭好箭。”阿初策着温顺的母马紧随其后,看到顾思衡一路虽不能说例无虚发,但也收获不错的英姿,看得她双眼亮晶晶的,非常给力地拍掌鼓励。
顾思衡把猎物举起晃了晃,“这毛色还不错,送你。你真的不下场试试?”
阿初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她这两天挺累的,手臂又带伤,再说拉弓本就不是她强项,看到他肩上挂着的黑色大弓便已没有尝试的念头。“饶了我吧,顾渊,我手臂是真没力了。”
“拉弓确实对你有难度,要不试试弓弩?”顾思衡从马腹上挂着的行囊里拿出特意给她备的弓弩,“难得来一趟,总要试试狩猎的滋味,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