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与白辞面面相觑,他们不太理解红尘中人对爱恨的这般热烈,但整个故事停下来,确实只有造化弄人这几个字可以概括他们的心情。
“我说,你们三个如今还这般悠闲在聊天?这,这事可不能随便以待啊,稍有不慎,便能颠覆世道,影响天下啊。”从头到尾被三人忽略的一鸣道人眼看着话题总不在重点尚,忍不住出声提醒这三个闲聊的娃,在房内来回踱步。
他苦思多时依旧不得头绪,回过神这三个娃已经在喝茶聊天了,当下气急起来。
“你不是很能耐么?我们前脚关了你,后脚就有人把你救出去了。”三条冷冷一哼,对他联合外人对付自己非常不满,“前半生被官府的人追着跑,如今都能官府合作了。”
你也是啊。白辞与阿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腹诽着。三条大概忘记了,昔日被官府追着跑的人也有他一份,如今他不也成为皇帝的御用禅师之一吗?
“我这不是因缘际会么?再说,我也不希望把你们都卷进来。”一鸣道人心虚地闪了下神。
谁想到当初顾是之找他帮忙会有这么多麻烦啊。苏家的银子赚到了,也补贴不了后续各种麻烦事,还得被顾家那小子牵着走。没想到这三只小东西在他忙碌的同时也做了这么多,让他的用心良苦无端地显得很多余。
“别走来走去了道长,你又不是曹植,多走几步也写不出诗。”白辞慈眉善目的样子看起来反倒比他更像一名长辈。
哼,伪善!一鸣道人气得胸闷,一时间也拿这几个打小就混的孩子没辙,只是面子还下不来。
唯一还有点良心的阿初招了招手,把台阶送上,“道长,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我们再从长计议,有你这般精通道法的长辈在,肯定没问题的。”
还是女娃娃懂事。一鸣道人叹口气,坐到桌边,接过茶盏喝了口。趁着这道气,直接把整个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三人一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一鸣道人那边的案情,跟阿初之前的分析关联起来,他们基本能还原一个比刑部更清晰的情况。
有人知道这些禁术并且想要成事,所以从去年起便不断地尝试作法。京郊莫名其妙自杀的农妇,大正寺发现的女尸,司州被挑选的年轻女子……都是他们的失败之作。直到去年中秋前后,他们锁定了阴时出生的苏笙和舒丽娘。原本舒丽娘会比苏笙更适合,但她被秦天赐藏起来了,后又经阿初的手送进了侯府后院,所以苏笙才频繁出事被一鸣道人出手禁断。直到他们再次作法,企图让舒丽娘自己走出来。随着时间流逝,从不可控到清醒掌握,对方的禁术越来越纯熟。
“借尸还魂,魂魄互换……这些我记得,是在道家奇闻要录里头曾记载过的秘术。”三条敛了嘲讽,沉吟好半响才道。
“就是那个相传由达摩先祖亲传弟子记载的各种通鬼神的秘术,后期被不法之徒利用,在某个前朝被烧毁的奇闻要录?”白辞也曾听说过这个秘籍,“可是早就失传了的东西,为什么这两年会忽然出现?”
“也不一定是失传。”一鸣道人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道,“相传,有道士不忍术法失传,曾在脱离道家后,以志怪话本的形式传颂于世。前朝曾屡禁不止,后续不断有人抄写传下来。大齐也曾出现过这种案子。”
话本子?三人微讶,阿初直言,“大齐不是禁巫蛊吗?还能这么儿戏吗?”
这一切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长安城内出了一起借尸还魂的案子,凶手便是从一本话本子上学的方法。当年事败后,先帝曾下令全国封查。从那以后,这本传说中的话本子便失了下落。
阿初看话本子多,这个她熟,“我记得有时候杂货店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出售,都没人见过吗?”
莫不是销量不行?
“这些志怪话本很多看的人都是内宅女眷,怕丢人,就算看过也不会宣扬,根本无从追查。”一鸣道人叹口气,“若是真有此作,如今也不知道在何人手中。”
白辞眸色微暗,手指慢慢蜷缩握成了拳,“反正不会在师父手中。”
一鸣道人喝茶的手一顿,眼底划过凌厉。慢慢地放下茶盏,打量了三人的神情好一会,了然道,“你们……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白辞平和的眉目看在一鸣道人眼中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你师父当年也是为情所困,才走了歪路,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甚至遁入空门,以一生行善念经侍奉佛祖以偿罪孽。”一鸣道人想起往昔,不由得满脸怀念。轻抬眼帘,精明如他只一眼便看穿白辞平静面容下的挣扎,哼笑了声,“甭想了,慧觉那老秃头就算是死,也不会把术法交予他人。这些东西,他于佛前立誓要带进地狱的。”
这次的幕后之人是不断以人命进行尝试的,直到去年中秋前,才真正开始摸到术法的秘密。这么一看是有可能是从慧觉大师口中得知,但这个猜测他们都说不出口,饶是白辞这般信任慧觉大师,也不能一口咬定一切与师父无关。
白辞的平和终究有了裂痕,脸色转白,眼底的挣扎显露无遗,“若那些人,以师兄们的性命为要挟……”
“少瞧不起他了,那老秃头没那么天真。再说了,那些人若真有这本事,寺里不可能只烧一个藏经阁。”一鸣道人讨厌和尚,就是因为慧觉和一元这两个秃头他怎么也斗不过。他才不信有人可以威胁到那两个秃头,那些人八成是被慧觉摆了一道,才愤而烧了藏经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