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别胡闹。”眉目温润的男子安静地立于一边,脸色略显苍白,眉宇却有种让人折服的威严。
“我就看不过他欺负人,有种就自己上,别只会指挥狗。那么厉害,别去户部了,去五坊哪里……”秦天赐就是看不惯这些虚伪的人,当年那个女人妒忌大姐,便派人去毁掉他二姐,也毁掉他的前途。
大殿之上,那个女人只会躲在宁国公身后,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也只会躲在宁国公世子身后。好一个一脉相承啊。
在场的贵公子大部分都知道两人交恶的前尘往事,就算出声劝阻也掩不去眉眼的会意,加上堂堂国公世子被一个出了名的混世霸王一口一个狗,面子里子都被人狠狠地扇着巴掌,阴狠掩不住地一个振臂抽出佩剑。
“沈俊你疯了吗?殿下面前你敢造次?”一旁的几人飞快地护着太子,怒喝道。
突然的发难让原本碍于宾客打算息事宁人的太子想阻止也来不及,幸而秦天赐早熟知这人的性格,有所准备,直接跃后避过那剑锋。
谁料隔壁雅房的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一抹身影迈了出来。
来人晃入眼帘的瞬间,秦天赐已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那道银光直直砍向他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剑刃猛地偏向一边,刺在檀木扶手上,入木三分。
阿初愣愣地偏头,她的脚边弹落一只粉碎的青花瓷杯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膝盖一软,她整个人就要往扶手边倒下。
离她最近的秦天赐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扯起来。严春华在门内目睹这一切,吓得心跳都乱了,好不容易抓着桌缘才稳住身势。
“阿,阿初……”惊恐之下,如同无形的冰冷缠绕,严春华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
“沈俊!谁给你胆子持刀伤人!”太子厉声喝道。
沈俊也是硬脾气,看着秦天赐嘲讽的表情,当下也怒了。“殿下,此子多番侮辱,臣实在不能忍。既然此处无臣的位置,臣走便是了!”
沈俊不是傻子,六皇子借此毁掉这次宴会,太子借秦天赐把六皇子送的锅砸碎再丢回来,如今形势不利于他。秦家小子无法无天惯了,反而是最好用的刀。这次着了他的道,混事已犯下了,沈俊怎么也得让那小子脱层皮
心念一动,太子还想要再劝,沈俊已发泄般怒吼,“黄口小儿竟敢辱我!”
说罢便气极般大步离去,在擦身而过之际仗着身型狠狠地撞向一边清瘦的少年。
秦天赐猝不及防地撞得趔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阿初本就被他抓着护在身后,他一倒,阿初不得已跟着后仰,扶手高度刚卡在她腰间,一个失衡,她整个人带着秦天赐翻出护栏。
天旋地转的剎那,她仿佛看到严春华大惊失色地扑过来,还有另一边疾步而来却只及抓到裙摆衣料的人。
【初宝,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啊。】
恍惚间,三条的话响在耳边。阿初只想爆粗,尼玛,这叫血光之灾吗?这都要死了啊——
重重地摔下的那一刻,心神俱震,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有是左手一阵刺痛。
“初宝——”
周围很吵杂,很多人在惊呼,还有那几个身着华服美衣,打扮精致的公子带着护卫急匆匆地从楼梯跑下来。
她砸在秦天赐身上,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却奇异地听到有个声音惊乱地呼唤她的名字。愣愣地看上去,严春华罕有地慌乱得跪坐在二楼的护栏边上,她的面容如同钥匙,再这一刻打开了记忆的某个宝盒。
阿初!
下一瞬,一双微凉的手触及她的脸,视线被一张难得大惊失色的面容占据。
“应一下我……初宝……”宛若恳求的低喃隐约颤抖,一向从容的眸色仓皇失措,连惯有微扬的嘴角都紧紧抿着。顾思衡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手心冰凉一片,颤抖不止,冰冷的恐惧几乎笼罩着他。
阿初唇轻颤,却一个字都吐不出,那道气梗在喉间。
“压死小爷了……”秦天赐吃痛的嗓音划破一切的慌乱,半抱着她坐起来,只觉胸口后背都一阵剧痛,稍微一动都痛出了一身冷汗。咧牙呲嘴动了动肩膀,才低头看半坐在他身侧的人。
阿初眨了眨眼,回过神,愣愣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秦天赐愕然,“这话反了吧,你,你没跌傻吧?”
顾思衡闻言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阴冷让秦天赐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还愣着的姑娘扶起,非常自然地护进他怀里。
“初宝,你怎样?动一下手脚,说话……”顾思衡低声安抚般道。
步下楼梯的太子脚步微顿,眼底划过诧异。他第一次听见从来不动声色的人这般语无伦次,若有所思的眼神瞥向他怀中这次意外的苦主。随后,便朝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跟随而来的人点了点头,各自行动。
阿初身体依然发软,仿佛无法支撑自己般靠着他,按口令般动了动,缓缓抬头,委屈地扁了扁嘴,“顾渊,疼……”
胸口如针刺般锐痛,顾紧皱着眉,垂眸惊见她左手衣袖一片鲜红。
“沈俊!”秦天赐窥见那边正想趁乱遁走的人,果断嚷道,“你这狗东西仗势欺人,伤了无辜还潜逃?你是不是男人啊?想跑是吧?宁国公府真是好教养啊”
沈俊霎时成了目光焦点,一张脸黑的可怕,看秦天赐的眼神如刀般锋利几欲杀他百次,“我,我去寻大夫!”
口不择言的话一出口已有不少人讽笑,若不是此事伤及无辜,倒也算是权贵的小闹。如今伤及百姓,太子也不能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