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亲事最近掀了波折,原本双方长辈也早通过气,就等沈家正式提亲了。谁知道林晖前几日忽然跟她说起要再看看沈家的事,大刘氏生了疑,不动声色地跟林染聊了一会便基本套出缘由。
女儿的别扭心态让她好气又好笑,她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让林染如此挣扎,她也不好随意给她定亲了。高门结亲毕竟是为了结两家之好,而不是为了交恶,再慎重也不为过。横竖有儿子看着,小女儿再心思浮动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大刘氏也不算忧心。
闺女的事没了进展,大刘氏也不忘提醒刘氏,她是真怕这对闲散的夫妻把阿初耽搁了。
“大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初宝打小有主意,心性也跟一般小姑娘不一样。我原想着先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结果她却说我们选便行。”刘氏每次跟女儿谈及这个问题,阿初都是一脸信任地说爹娘做主便可,那纯真坦荡的眼神让刘氏一阵无力。
“寻常姑娘说到亲事都含羞带怯的,偏她大大方方的仿佛在跟我谈天气……前两天还说什么已经在大正寺挂了许愿牌,肯定很快就有良人了,这孩子真不知道是像了谁?”
王若慈听了她的话掩口而笑,亲手替两位长辈添了茶。她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公公不管事,婆母规矩虽严但为人公正,几个姨娘和庶出叔子极为低调,嫡亲小姑性情好,丈夫也对她不错。以前她曾听说侯府内院混乱,私下暗涌无数,但这些都在几年前便被大刘氏好好整顿过,如今她在侯府基本没有什么糟心事。
婆家对她好,她也投桃报李,知道大刘氏母子几人都疼阿初,挂心这个表妹的婚事,她也就上了心。当然,王若慈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嫁过来前就听说丈夫跟这位表妹关系极好……尽管她看不出两人有情意,但这位早日出嫁,她也能剔除心底隐患。思及此,王若慈收敛心神,专心品茶,听着两位长辈的讨论。
“还能像谁,不就是像你家那位。”大刘氏在儿媳面前也没有避讳地揶揄亲妹,反正儿媳有分寸,不会到处乱说。
刘氏老脸一红,自家那位确实也是慢条斯理的不在乎。“反正,初宝就说我们选好了就行。但哪有这般容易,女儿家嫁人就一生了,我也怕给她选错啊。”
“其实,表妹自回京后不久就进了书院,见过的外男也没几个,姨母就这样问她也确实无法答出个什么。”若真能回答一个具体的才是有问题。
王若慈既有心助阿初嫁个好人家,便是用了心考量的。以己及人,她虽是赐婚,但终归是京城长大,对林晖也不算是完全陌生的。
大刘氏点头赞同,她让儿媳留下也是想听听年轻人的意见。除了这个,她也是有私心的,王家长子还没婚配,那可是个极为出色的年轻人……只是阿初的门第还是低了些。
“我都整理了一堆名册,可她看得兴致勃勃的,就是说不出哪个好。”刘氏对女儿也是没辙,她辛辛苦苦整理的名册让阿初去看,结果她当成话本子的人物介绍,兴致来时还能备注几个有趣的传闻。有心说说她吧,她态度又很好,看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敷衍母亲,让刘氏倍感无力。
“你啊……自己的女儿还不了解?”大刘氏忽然觉得自家亲妹都当娘了还不如儿媳靠谱,“初宝性子本就散漫,与其让她盲选,还不如先选出你们都觉得不错的,再让她看看。阿慈在京认识的年轻人多,刚好可以给点意见。”
“儿媳对他们不一定了解,但他们的母亲和姐妹,倒是有可能见过。”王若慈也不推托,她现在尝试转过弯来,要是阿初嫁得好,林晖对她只会更满意。
“也不用那么早吧……”自家姑娘心性还像个孩子,刘氏也不忍破坏她的纯真。入京以来她也不是没留意,只是人选越看越多,眼都花了她也没挑出几个。
“不早了,圈了人还得细查。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夫人都是卖瓜的王婆,哪怕自家儿子是个倭瓜也要吹得开出花儿来,多少表面皎如明月的暗地里有通房外室的。”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大刘氏也说的直白。
王若慈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掩口极力忍笑。话糙理不糙,就算是秦家那浪荡子,在秦夫人口中也不过是少年心性,年少贪鲜罢了。
“也不必局限于名册,妹夫虽然只是个四品,但初宝可是长宁书院的学生,素来得张山长赞誉,在京中也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姑娘。”大刘氏以茶杯刮了刮浮在水面的茶叶,轻描淡写地道。因为林晖的越级升迁,林染不宜找太高门第的夫家。但云家不一样,云易已被压了仕途,她也不忍阿初嫁得太低。
“其实,我婆母的娘家也是大户,只是那孩子还没得个官身。”婆母云连氏的娘家有个侄孙年岁相当,资质颇为不错,对方也有这个意向。早些年在江南时那少年曾带商队上门拜访,刘氏也观察过,那是个极好的孩子,据说也有意走科考之路。
连家可是商家!大刘氏眉头略蹙,随即舒展,也不反驳亲妹。她身份高贵,自然瞧不上商户之子,但那毕竟是云易母族那边的人,大刘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隐晦地提醒,“我依稀记得,你婆母娘家可是远在西南,你舍得吗?再说了,初宝毕竟是官家贵女,京中出色的年轻人众多,何必舍近求远?”
“正是呢,何况大齐婚配,从来都是讲究高嫁低娶的。”王若溪笑容不变地应道。她多少猜到婆母的想法,谁让她长兄名满京城?只是……王家长媳的人选不是她能定,阿初的家世在京城并不是很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