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代更替,从来如此。”阿初拍拍他因往下走而不及她肩的头,“若大齐完了,估计萧家人也会往这里躲。唉,三条知道这么多,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白辞发自内心地笑了,“大齐国运正盛,等需要用这些密室的时候,三条都作古了吧。你啊,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在安慰你而已。我又不傻。”闺秀必备的技能就是看场合说话,她这方面还是很出色的。
白辞表示敬谢不敏。谈笑间,通道的尽头已隐约可见光影。
密室之内,石牢之中,一鸣道人身穿道袍盘腿而坐,不停地丢着铜钱问卦。石牢外头,大正寺的住持三条正盘腿在蒲团上念经,清秀的面容无悲无喜。
“如何?道长说什么了吗?”白辞自发地清理了两张石凳,朝他问道。
三条摇摇头,淡淡地看了道长一眼,“只问出苏家姑娘被人算计的事,应是中秋之前便已有征兆,初宝当时曾说过她行为如猫,想来也是因此。”
“没逼供?”从战场回来的白辞跃跃欲试,却被三条警告地瞥了眼。
“出家人慈悲为怀,用不了这等腌臜手段。”三条双手合十,漠然道。
一句话让白辞无言,轻易败阵,看得牢里的一鸣道人叹气摇头,胡须下的唇动了动,又强忍下。
“唉,这点出息。”白辞对佛家有愧,阿初倒是没半点心虚。
“你很狂哦,施主。有本事你上啊。”三条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这死老头是他义父,下不了狠手,不然别说佛祖会责怪,也许天还会被雷劈。
阿初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葫芦酒壶,打开一阵醇香盈满密室,驱散了泥土的潮湿味。石牢内的人鼻子一动,手中的铜钱掉了两颗。
“道长,您的六爻卦都算不出您会落在我们手里,还是不要算了。我们请您到这,也是别无他法,您就别跟我们生气嘛。”软软糯糯的姑娘蹲在他面前,双手奉上酒壶,“我特地把早年酿造的清酒带过来给您赔罪了,来一杯好么?”
一鸣道人冷哼一下,很有骨气地别过脸。
“你别生气嘛,我们下次不敢了。”白嫩的面容满是诚意,小嘴一扁便显得分外委屈,盈盈黑眸亮光微漾,乖巧得让人心软。
“你别以为我会信你,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一鸣道人可以对着三条动棍子,但对着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还真不知道怎样应对。应了她自己憋闷,不理她又怕她真哭,到最后还是只能板起脸斥道。
阿初把心虚和人性都丢开,她是通信三条合谋把一鸣道人骗出来,但她也是逼不得已。再说,他们三个也很担心道长卷入一些不知道的阴谋里。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顾家?”一鸣道人也不问卦了,插腰问道。
三条和白辞也好奇地看向她,这段时间他们都找不到一鸣道人的下落,心急之际却收到阿初的信函,让他们想办法买通顾家的下人,传了个假信息设局把人诱出来。
“我说猜的你信吗?”阿初一脸的诚恳,奈何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买账。
阿初耸肩摊手,她是真的猜的。
她总觉得那晚顾思衡看到道长对苏笙施法没有很意外,要不是他真的思绪不形于色,就是他早就知道了道长会这般做。当然,也不排除是前者,但她本着试探一下也没什么成本的念头,就行动了。
另一方面,林染把顾思衡说得那么厉害,但他跟林晖一直帮忙找人却毫无消息,这就很矛盾了。他和林晖,肯定有一个在忽悠她。
当然在阿初真正摇人行动之前,她还是让红莲稍微打听了一下顾家最近的采买,还探了一下位置偏的院落是否有客人。
尽管暗探差点被神秘的顾家护卫抓获,但她的想法也被证实了一些。打听是下人闲聊的,白辞找的是毫不相干的人家,无论怎样也不会打草惊蛇。后续就简单多了,她不过利用一些后宅手段,趁着顾太傅公务繁忙之际传了三条遇袭受伤的消息,诱出心里还是挂牵儿子的一鸣道人。
“真是……老了啊,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出。”一鸣道人颓靡地抹了把脸。他不是没怀疑,但自家臭小子的消息凶险,顾家的大佬又几天没回府,急得他只好亲自去看看。
阿初也觉得自己这次运气不错,她能用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居然还能绕过顾家两个大佬把人骗出来。
亲自把酒壶递过去,阿初笑眯眯地安抚,“道长,你人都在这里了,就别跟我们倔好么。”
“我是为了你们好。”一鸣道人一番苦心却被三人白眼以对。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长辈都喜欢这句话。
阿初双手捧颊,轻声道,“苏笙是被别人占了身躯的,那人是当晚被你绑住的姑娘吧。至于道长你会出现,是因为顾太傅受苏大学士之托找的你来帮忙。”
一鸣道人霎时瞪大了眼,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之前苏笙就有魂魄不稳的情况,锁魂玉对她也起作用。所以……是她的魂被抽离了身体,换了那个姑娘的?我看她身手应是不错,但在苏笙的身躯里使不出力,因为苏笙本身就娇弱不懂武。这应不是中邪或者招惹了什么脏东西,交换灵魂……是什么秘术吗?”
“换魂术?”曾习道法好些年的三条脱口道,“但这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只要存在过,就肯定能有痕迹。有人会使也不出奇。”阿初自己就在不少古籍里学到很多前所未闻的东西。“换魂吗?”
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两个字,阿初有剎那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