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东不敢说话,乖乖的站到座位很后面去。
温南压根不惧怕赵营长一家,花凤珍是个没脑子拎不清的,赵营长不是,他好歹是部队里当官的,要是因为孩子上课捣乱的原因被老师请到学校,丢人的是他。
一节课上完,温南抱着课本回到办公室,周玲挨着窗户坐着,在准备下午的语文课教程,见温南进来,走到过去凑到温南旁边,笑道:“我前面路过教师,看见你让赵小东罚站了?”
温南从周玲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和解气的意思。
她皱了下眉,点头道:“嗯,赵小东上课扰乱课堂秩序,打扰其他同学正常学习,罚站让他长长记性。”
周玲朝她竖起大拇指:“温南,还得是你啊。”
温南:???
相处了半个多月,温南对周玲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大大咧咧的,人也没什么坏心眼,能让她不顾场合不看教师身份的说出这句话来,可见里面有什么事,她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玲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哼了一声:“赵小东是去年才上学的,当时班里面就属他最闹腾,也最不听话,我把他说了几句,结果他回家添油加醋的告诉他爸妈,第二天赵营长的媳妇就带着赵小东过来了,把我一通子骂,想起来这事我就窝火,气死我了!我现在对赵小东这孩子都不管,他爱学不学。”
温南:……
其实吧,面对这样的家长,许多老师差不多和周玲一样,对这个孩子放手不管了。
两人聊了一会,到了上课时间周玲抱着语文课本走了,温南也去另一个班上数学课,等到放学后她去了一趟大队长家里,找大队长说了下周一和周二请假去运闽市的事,她提前把课程备好让其他几位老师帮忙代课两天,大队长也没为难,爽快的答应了。
中午还是杨志同和他对象童小丽来接她。
路上的时候,杨志同笑了下,说道:“温南同志,你要不要考虑周六日来食堂做糕点?自从你来小学当老师不做糕点后,来食堂吃饭的人都惦记你做的糕点呢,一个个的跑来问我你啥时候来做糕点。”
童小丽扎着两个小揪揪在耳下,她拽了拽小揪揪,笑道:“是啊,温南同志,别说其他人了,我姐都惦记着你做的糕点呢。”
温南笑了下:“我不是把做糕点的法子写给王师傅和廉师傅他们了吗?”
杨志同摆了摆手:“他们做出来的糕点跟你做的味道不大一样,总觉得少点味道,我说的话你要不好好考虑一下,正好你周六日休息,这两天来食堂做糕点也算挣一份工资。”
温南想了一下,点头道:“好。”
三人在石桥那边分开,温南回到家属区,刚走到家门口时就听见了廖家隔壁的赵家传来嗷嗷的哭声,一听就是赵小东在哭,除了赵小东的哭声,还有花凤珍骂人的声音。
“不就是当个老师吗,有啥了不起的,当老师就能让我家孩子罚站吗?不行!我今天非得找她算账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娘找她算账去!”
“你给我回来!”
赵营长的声音很大,几乎盖住了花凤珍和赵小东的声音。
温南懒得再听下去,她既然敢让赵小东罚站就不怕花凤珍来闹事,花凤珍敢闹她,她就敢去部队闹赵营长,向政委举报赵营长教子无方,不仅纵容孩子在学校影响课堂纪律,还纵容他媳妇带着孩子找老师闹事。
他赵小东有靠山,她也有靠山。
陈叙就是她在这里的靠山和底气。
温南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奶奶已经做好午饭了,也不知道赵营长在家里怎么说花凤珍的,一直到午饭结束花凤珍都没有带着赵小东来家里闹事,下午最后一堂课温南代周玲带三班的语文课,以往左顾右盼的赵小东这会规规矩矩的坐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温南并没有故意针对他,只要赵小东不影响课堂纪律,她也没不会挑他的刺。
上完最后一节课,温南抱着语文课本回到办公屋,正好碰上收拾课本准备回家的知青老师吕美,吕美跟赵小麦一般大,十八岁了,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不舍得让儿子下乡当知青,就花钱在城里给他儿子买了个食品厂的工职,让吕美这个女儿下乡了。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家庭比比皆是,哪怕是新世纪也有不少。
吕美挎着土黄色的布包,笑着跟温南打招呼:“温南姐,我先回去了。”
温南朝她摆了摆手:“路上慢点,明天见。”
她把课本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把办公屋的门锁上,跟周玲和秦河打了声招呼也就走了,回家跟陈奶奶吃过晚饭,简单洗了个澡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翻身时听见了院子里哗啦的水声,温南眨了眨眼,睁开眼看了看漆黑的房梁,哗啦的水声和沉稳的脚步声再度传来,温南困意顿时消了一半。
陈叙回来了!
两天没见,别说,她还挺想陈叙的。
温南披上外套,开门出去就看见光着膀子的陈叙,男人站在井边,弯腰弓背,背部肌肉紧绷冷硬,正用井里刚压出来的井水洗澡,现在的天不比夏天了,到了晚上凉气很重:“你不冷吗?”
陈叙洗手臂的动作一顿,掀目光看向屋门口的温南,她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困意,头发披着,穿着藏青色的外套,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在山上的这两天,他脑子里大多想的都是温南,眼下想念的人就站在他眼前。
“不冷。”
男人说完,直起身拽走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快步朝温南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