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被陈叙的眼神吓住了,更被他的话吓住了,一时间呆在那没说话。
冯春生怕他爹把钱还回去,挣扎着想要脱离陈叙的桎梏:“爹,你别给,别听他的,你也是温国的姨夫,是他长辈,凭什么不能拿这笔钱!”
他还等着用这笔钱娶梁队长的女儿,他爹都跟隔壁大队的梁队长说好了,要是这钱给了温南,他拿啥娶媳妇?!
陈叙手掌再次用力,冯仁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男人说:“我告诉你凭什么。”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冯春:“温国和温南是直系亲属血缘关系,只要温南在的一天,你永远也没资格领取这笔抚恤金,这笔钱的话语权都在温南手里。”
从刚才冯仁过来要打温南时,她就吓着了,要不是陈叙控制住冯仁,温南可能又要步原主的后尘。
她还在板凳上坐着,呆愣的看着站在她旁边的陈叙,男人微弯着腰,白衬衫藏青色的长裤,很端正的一身衣服,此刻袖子挽起,露出遒劲有力的手臂,一只手抓着冯仁的手腕拧在身后,将冯仁摁在桌上动都动不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陈叙绷紧的下颔和额角突显的青筋,他此刻盯着冯春,竟是让冯春这么大个人成了哑巴。
而陈叙将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温南想到刚进门时,陈叙握住她的手腕,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温南现在一点也不怕,还浑身是胆。
她反应过来,站起身说:“我对象说的对,我跟我哥是直系亲属的血缘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没资格拿这笔钱,你威逼我把这笔钱交给你,说白了就是抢,我有权去公安部门报案。”
孟秋吓着了,她起身着急的跟冯春说:“我之前就说了,那是小国的钱,那是给南南的,你非要抢过来,现在好了,给自己惹了一堆麻烦,还让家里人跟着被人笑话。”
围在外面的人听着冯家院里的好戏,有人跑去大队部找大队长过来,有的人七嘴八舌的冲冯春嚷嚷,他们都知道温国有一笔抚恤金,都以为这笔钱是温南主动给冯春的,现在听孟秋亲口说出真相,顿时觉得这人不要脸逼温南给他的,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老冯家的,你们拿了人家温国的钱,欺负人家妹子,还拿了温国的抚恤金,你们不要脸我们溪水村的人还要脸呢,溪水村出了你这号人,我都觉得脸臊得慌!”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跟着附和。
被同村里的人这么一说,孟秋都觉得没脸见人,她不知道冯春把钱藏在哪里,家里的钱冯春也没再让她管。
王婶子嗓门最亮:“老冯,这么闹下去对你没啥好处,南南对象在部队还是个营长呢,他说的话不会有假,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钱赶紧给南南呗。”
边上的人说:“就是,你这些年花南南她哥的钱还少吗,咋还惦记人家的抚恤金呢,能不能要点脸啊。”
冯春就算脸皮再厚,被村里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来骂去的,也觉得脸臊得慌。
说实话,他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但看温南的对象说的一板一眼的,也不敢惹这个麻烦,对方在部队的职位比温国还高,是个营长,温国活着的时候只是个连长,但冯春就是拉不下这个脸,丢不起这个人主动去屋里拿钱还给温南,他站在那没动,冯仁哇哇叫着,让陈叙松开他。
陈叙松手后退一步站在温南身侧,冷眼看着冯仁趴在桌上喘了口气,然后起身缓慢的捂着右手臂走到冯春边上,疼的龇牙咧嘴的。
他用力多少力他知道。
如果力气再大几分,能拧折冯仁的一只手臂。
这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对温南动手,可见平日里没少欺负温南。
局面一时间僵住了,孟秋说:“老冯,这笔钱还给南南吧。”
话刚说完,溪水村大队部的大队长急慌慌的跑过来了,他本来就在冯家附近,听人说老冯家的外甥女领着对象回来了,大队长知道温南对象是部队当兵的,原本还觉得是喜事,谁曾想有人跑过来告诉他冯春逼孟秋让温南把温国的抚恤金交给他,老冯还不要脸的想找温南对象要五百块钱的彩礼。
这老东西哪来的脸?!
人家可是部队的人,听人说还是个营长,肯定懂得多,认识的人也多,要是因为这事对溪水村印象不好,去运闽市给上头领导写个举报信,他这个大队长也算做到头了。
“冯春!你拿了温国的抚恤金是错的!”大队长朝陈叙撇了下头,续道:“就像这位同志说的,这事闹到公安部吃亏的还是你,丢人的是我们溪水村,到时候传出去,姨夫从外甥女手里抢走了外甥的抚恤金,这话你说说好听吗?你不要脸我们溪水村的人还要脸,我这个大队长也要脸呢,我还不想被隔壁几个村子的人合起伙来笑话!”
冯仁不愿意,他要留着这笔钱娶媳妇,谁知道刚一张口就被大队长堵回去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冯仁:……
冯春看着三三两两走到院里的人,又看了眼大队长虎着眼的模样,知道他今天要是不把钱还给温南,这事就过不去,冯春气的就差咬碎了牙根子,这贱女人走都走了,也不知道还跑回来干啥,回来一趟搞得他们家成了全村的笑话不说,还害的他丢尽了脸面,这事一闹,估计和隔壁村的梁队长谈好的亲事也慌了。
不止是冯仁,他也想用这笔钱给他大儿子讨个好媳妇。
冯春回屋里把钱取出来放在桌上,一沓子大团结摆在所有人面前,温南还没说话,陈叙已经把钱拿起来递给大队长:“您是溪水村的队长,这笔抚恤金还请队长当着大家的面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