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看到,宁秋砚很难想象血族离人类的生活这么近,也不敢去想象在偌大的溯京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
这一次不比山茶花之夜,他的身边没有关珩。
少年穿着牛角扣大衣,搭着厚围巾,还有时下流行的德训鞋,柔顺的黑发剪得很利落,像误入其中的迷路者。
唯有镶在白皙耳郭的两颗红宝石像被咬后留下的伤痕,引人注目。
他在人潮中穿行,所到之处皆是畅通无阻,甚至有血族在看到他后,明显做出退后的举动,似乎比他更不想有所接触。
关珩说,“不用怕”。
因为这些血族都认得宁秋砚。
或者说,他们认识宁秋砚的耳钉,认识那是属于关珩的标识。
宁秋砚找了个人询问荣奇在哪里,那人没有端着酒杯,身上也没有酒气,却好像醉了,支支吾吾地指了条路,通往楼上的包间。
宁秋砚近距离看到那人的瞳孔,是放大的状态,明显处于兴奋中。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心生退意。
可是他得带走荣奇。
也不能辜负从关珩手中拿到的机会,白白地做一回懦夫。
虽然他明白关珩不会嘲笑他。
来到二楼包间,宁秋砚终于见到了人事不省的荣奇。
包间里的灯光比楼下要亮一点,除了荣奇,沙发上还有另一个人在,不过宁秋砚没能分出注意力,第一时间就来到荣奇身边,大声喊他的名字。
一个寒假不见,荣奇变了很多。
人可以用暴瘦来形容,双颊几乎凹下去,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嘴唇干裂。昏迷着,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看上去十分痛苦。
“荣奇!”宁秋砚拍拍他的脸,“荣奇!”
“放心,晚一点就会醒的。”沙发上另外那人说,“现在只是撑不住,睡着了。”
宁秋砚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长长的黑发,同样黑色的大氅,再往上,便是一张年轻温和的、微笑着的脸:“你好,又见面了。”
宁秋砚警觉,这是一名血族。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
“你不记得了?”对方说,“上次在电梯口,我和琼斯先生一起。”
宁秋砚回想当时的场景,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瓦格纳·琼斯身上,没有太关注周围的人。
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宁秋砚便对对方点了点头,继续叫荣奇。
有些敷衍,符合有主人的小狗狗形象。
“应该明天才会醒。”那人神态自若,竟继续对宁秋砚说道,“就是因为现在叫不醒,所以我才用他的手机给朋友打电话,没想到第一个未接电话拨过去,就是你。”
宁秋砚终于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身体离开幻乐后产生的反应。”那人说,“今天过来找人要,没人敢给。有陆千阙发话,别说是今天了,他就是再来一万次,也没人敢再给他。”
宁秋砚神色凝重:“他会戒掉的。”
那人道:“不可能戒掉。”
宁秋砚把荣奇拉起来,想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
“幻乐很可怕。”那个人说话的模样文雅,竟带着古典气质,和关珩肖似,“很多人抱着猎奇的心态,不相信会上瘾,结果就是一次尝试万劫不复。人类世界还有法律管束禁du,血族却没有明文条例来管理。”
“更可怕的是,这种东西哪怕只是皮肤接触,不用口鼻摄入,都会对身体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