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舷窗外,想起被绑得救后那晚,在酒店里,关珩衬衣领口的锈红色血迹。
以及,春节前处理过偷渡者之后,关珩斗篷下同样染血的衣服边缘。
偷渡者的事在与关珩通话时得到证实。
宁秋砚坐在去往苏见洲宿舍的公交车上,看着雾桐街景。积雪未消,道路两旁的喜气洋洋的红色装饰也还没有拆下。
“怎么了?”关珩在电话里问,“觉得害怕?”
语气平常,仿佛将其撕碎的人不是他。
宁秋砚摇摇头,意识到关珩看不见,又补充道:“不,没有怕。”
关珩便淡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一开始,宁秋砚是有点怕的。准确来说,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太过于血腥残暴,他无法将它与关珩划上等号。
关珩应该是优雅的,高贵的,像渡岛的雪,圣洁得不沾染一丝尘埃。
但是,在最初的惊悚感之后,宁秋砚又不得不承认这很合理。关珩在某些方面绝不会仁慈,也不是什么隐居世外的圣人,他常常都让下面的人感觉到喜怒无常,难以揣摩,因为他从来都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关珩说:“没想到会被你看见。”
宁秋砚立刻解释道:“是船临时出了点问题,耽误了一会儿,不然应该我是看不到的,平叔一向都很准时。”
关珩好像笑了一下:“担心我罚他们?”
宁秋砚捏紧了手机,缓缓承认:“……嗯。”
关珩只说:“不会。”
宁秋砚这才放心下来。
到了目的地,苏见洲裹着一身白色羽绒服,已经站在路边等他了。宁秋砚提了个口袋,里面装着白婆婆亲手腌制的腊肉,他专程请婆婆装了一点,说想要带给他的好友尝尝。
听说是“渡岛特产”,苏见洲来了兴趣,高兴地揽着宁秋砚往宿舍走。
医生的宿舍楼非常干净,内部布置也很简单,和苏见洲家里的风格差不多。他刚从家里过完节回来没两天,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年货,一进门就问宁秋砚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房间里很暖和,宁秋砚脱了外套奔向柔软的沙发,没骨头似的瘫在那里。
“怎么了?”苏见洲问,“没睡好?”
“没有。”宁秋砚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支支吾吾地说,“有点感冒。”
临走前的那一天下来,他的身体非常酸软,已经被开发得很彻底了。像是所有物被打上了标记,从里到外,深至骨髓,细至指尖发梢。
猎物与猎食者在一起,禁忌,却又放纵,是稍微想一想都会烧起来的程度。
属于他和关珩。
他怎么好意思告诉苏见洲。
苏见洲伸手过来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宁秋砚立刻拂开他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没事。”
苏见洲打量他,发现他好像瘦了一点,但精神很好,气色也红润,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意味深长地说:“渡岛挺养人的。”
宁秋砚:“……”
他就知道苏见洲猜得到,好歹苏见洲是个医生,两人还熟得不能再熟。
在这事上他们没有交流太多,苏见洲是直男,不至于会和宁秋砚交换心得。宁秋砚说了一些在岛上发生的趣事,说自己想拍个关于渡岛的纪录片的,还给苏见洲听了一点刚有些雏形的曲子。
这曲子连关珩都还没听过,宁秋砚想让没有去过渡岛的人来评价,他询问苏见洲听后是什么感觉,只需要给出几个直观的词语即可。
苏见洲说:“很温暖。像春天。”
宁秋砚可不是往那方面去写的,越听眼睛睁越大:“怎么会?”
苏见洲笑着补充:“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别听了。”宁秋砚干脆把耳机抢回来,“你只顾着调侃我,一点都不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