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手心里时不时动动的龙蛋却让他感觉到了心头被温暖盈满,可下一秒他就淡定不了了,因为龙蛋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应王刷的站了起来,温墨亭被他吓了一跳,没扶住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了?”
“要,要破壳了!”应王低声惊呼,“没人告诉我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啊!”
他从小到大见惯了人情冷暖,又或是生离死别,靠着这些痛苦无情的感觉,他成了一个以笑脸伪装自己活下去的伪君子,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龙蛋破壳的时候该做些什么啊!
在遇见谢清恒之前他甚至不相信有龙!
应王努力稳住手,温墨亭连忙爬起来,本想给他出出主意,然而他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经验,只好让应王冷静一些:“总之等他自己出来就好了。”
“你说得轻松。”应王尾音颤抖着,“要不要换你来试试?”
手心软糯糯的触感不知触碰到了应王心中什么角落,看着逐渐露出来的无比小的龙角,应王也逐渐安定了下来,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龙蛋已经软化的蛋壳被里面的小家伙一点一点撕开的声音。
“我……我还是去把清恒叫回来吧。”温墨亭做了个深呼吸,正要起身就看见龙蛋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那双小手撕裂,他顿时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龙蛋里面钻出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浑身上下被也许是蛋液的液体包裹着的小家伙。
小家伙并非婴孩的长相,更像是成年人被缩小,对他而言已经算长的黑色头发流水一般铺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身体。
而他头顶的龙角和不自觉缠住应王食指的小尾巴更是玲珑小巧,一双狭长的眼睛扫了两个愣住的大人一圈,转头抱着应王的手指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应王用口型问温墨亭,后者不解地摇头,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每只龙崽子都不一样?
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小家伙冷得缩了缩尾巴,应王才轻声道:“弄点温水来,他应该会凫水吧?”
温墨亭揉揉已经发麻的双腿,点点头:“我去弄点来。”
半刻后,两人看着死活不肯下水的小龙崽陷入了沉思——谢清恒是冰龙,不怕水,谢修悯则是血统最纯正的瑞水,也不怕水。
为什么隔了一代,这个小家伙会怕到爬到应王头顶上?
小龙崽顶着小龙角,两只手紧紧抓着应王的发带,从他脑袋上冒出一个头,似乎还对刚才差点就要被丢进水里淹死这件事感到后怕。
温墨亭只好用手巾沾了温水给他擦干净了身上,然而对于给他穿什么又陷入了僵局。
他太小了,根本没有适合他的衣服。
小龙崽钻进了应王的袖子里,抱着尾巴尖儿朝着两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应王这次明白得很快:“这是饿了?”
“我去弄点蛋羹。”温墨亭立刻起身往厨房去,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谢清恒,后者扶住差点被自己撞倒的爹爹,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修悯和谢景丞出门去忙正事了,而他负责留下来老家,原因无二,只是因为杨克和卢华这次也一起跟着了。
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又或者说,谢修悯并不知道宣王到底在距离京城这么远的北蛮布下了什么陷阱,他必须亲自去搞清楚。
温墨亭看清楚是他,登时来了精神,结果太过激动张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谢清恒都快被他搞迷糊了:“到底怎么了?爹爹我看不懂你的手势……”
温墨亭干脆拉着他往回走,推开门指指床边的应王,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反手快速关上门。
谢清恒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看见应王袖子里的小家伙还歪了歪脑袋:“这什么?”
应王:“……”
你儿子你问我?
……
谢修悯并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正带着兵马潜伏在张历供出来的一出山崖前方,说是山崖,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处位于悬崖峭壁之上,身后却依然有大山倚靠的平台罢了。
几座小木楼坐落其上,杨克瞪圆了眼睛,里面的人他几乎每一个都认识,都是这几年离开北蛮的,曾经的兄弟!
可他今日来,只为一件事,手刃敌人!
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刀,低声问谢修悯道:“打吗?”
“现在打过去太打草惊蛇了。”谢修悯摇了摇头,实际上对方不过几十个人,而他们却是带了将近百人,哪怕是肉搏都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谢修悯并不打算这样做,“不能惊动他们背后的主人,否则你我都会被打上叛贼的名头。”
杨克几乎要耐不住性子:“我也没想当什么忠臣,不如就让我过去杀个痛快……”
“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你身后的这些弟兄也都跟着你一块死吗?”卢华压低声音按住他,眼底带着警告,“你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了,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京城呢,一道圣旨下来,你觉得是先要你的人头,还是先拿他们家人的脑袋?”
杨克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进不了气也出不来,险些气成了大红脸:“那你们究竟有什么法子?光是踩点都踩了几天,好不容易到了这里,难不成什么也不做就回去吗?”
“我自有方法,但你得先闭嘴。”谢修悯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急,但急又能有什么用?”
杨克啧了一声,到底没有擅自冲出去:“那现下究竟如何?”
谢景丞微微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前头木楼房顶的了望塔,轻轻动了动手指,随后又恢复了半蹲着的埋伏姿势,他的动作很快,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