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不知道的是,他心中“娇生惯养”的温墨亭在两人离开之后,并没有嫌这嫌那挑三拣四,而是带着副将并几个人,在宁亲王“赠送”的宅子之前,清洗了锅碗,将剩下的米粮分了一半出来,在门口摆起了粥锅。
几大锅热气腾腾的粥饭隔绝了纷扬雪花,卢华也组织着还能走的动的百姓过来排队领粥,温墨亭撸起袖子,和谢清恒等人一起给众人分粥。
“大人,你们……你们还有那么多人,都分给我们了,”来领粥的老人端着破碗,颤巍巍拄着拐杖,却是将满满一碗粥都给了自己的小孙子,“你们要怎么打仗?”
温墨亭还没说话,原本不太赞同分粥的卢华却是将另外一碗粥递给了老人:“你就吃吧,我们都是壮小伙子,饿个一顿两顿没什么事。”
温墨亭颇为意外地看了卢华一眼:“卢将军,本王以为你还要……”
卢华摆摆手,看着一老一小相互搀扶离开的背影:“谁没有这种时候,再说我说的也没错嘛!兄弟们,对不对!”
“没错!我们还不饿!”
“饿三天也没问题!我前两天还吃了肉呢!”
卢华叹了口气,嘴角勉强提起笑容:“王爷,我是没想到……可能现在也不愿意相信是皇上下的决定,可解决眼前的问题我是和你站在一条线上的,这点儿我敢保证。”
温墨亭拿着勺子的手使劲提了一下,没提起来——他实在是累了,谢清恒正要接过他的活让爹爹歇一会儿,卢华却是一撸袖子,从温墨亭手里把大铁勺接了过来:“我来!”
……
谢修悯和杨克是在入夜之后才回来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负责送货的几十辆板车和驾车的马夫。
卢华打着灯笼迎过来的时候,被车上满满当当的粮食惊得半天没合上嘴,而一边将马缰还给他的杨克已经震惊过了,显得淡定许多。
看着谢修悯站在一边监督马夫帮着卸下粮食,卢华一把抓住一脸疲惫的杨克:“这……这都哪来的?”
杨克抹了把脸,开口才暴露了他其实也还没有完全平复心情的事实,语气颤抖道:“我这辈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卢华:“……啥意思?”
杨克想起谢修悯一脚踹开贪官富商的家门,将银钱砸在对方脸上时的阵仗,依然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才会看见粮食堆满了往日荒凉的大街:“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啊?”
“如果对方还不愿意……”
卢华听得一脸懵,下意识接过了他的话头:“那就是钱不够?”
“……那就是挨的揍不够。”杨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谢修悯,少年人在黑夜中看过来的一眼让人心惊胆颤,他一想起来谢修悯一边揍人一边表示“卖粮食就是护国不卖我就打到你卖”的模样,就觉得凭自己之前的作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偏偏在这个时候谢修悯还朝着他走了过来:“我哥他们呢?”
卢华反应过来,指了指身后:“已经歇下了,他们忙活了一下午,王爷估计已经累得睡着了。”
“忙活什么?”杨克不解道。
卢华只好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杨克听说温墨亭将自己军中的粮食分发给了百姓和驻守的士兵,脸上的吃惊迟迟没有消失。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找谢修悯感谢的时候,却被告知谢修悯已经回去找穹北王了。
杨克热泪盈眶,感慨道:“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
温墨亭的确累,可谢修悯还没回来他就心里不踏实,谢清恒和谢景丞倒是早就找地方睡觉去了,温墨亭去看过,两人变回了小龙崽,他之前听谢清恒说过,这样睡起来更舒服。
给两个小龙崽加了一件厚衣服之后,他才回到东厢房,才刚到门口身后就扑过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谢修悯两手环着他的腰,不满道:“你瘦了。”
两人已经几个月没有亲近过,可那些感觉已经刻在记忆中,温墨亭转身看着少年,还没等他反应,谢修悯已经吻了上来,唇齿间含糊不清的话语是不容拒绝的淡定:“我已经不小了……这件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温墨亭被带入浮沉之中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下一刻谢修悯便用实际行动教会了他什么叫做专注。
“都已经到这里了呢……”谢修悯看着小夫郎因为自己滴下来的热汗瑟缩了一下,轻笑着拉起他的手放在两人紧贴无间的地方,“感受到了吗?哥哥?”
温墨亭呜咽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挣扎无果之后只好试图打商量:“不要这样叫我……”
“那这样如何?”少年人将他汗湿的发丝理到耳后,低头在他唇上一啄,低声道,“将军大人?”
炸土匪窝
次日清晨,谢修悯穿戴整齐,转身看了一眼缩在被窝里睡得眼角微红的小夫郎,没忍心叫醒他,只是给他掖好了被子,转身一推开门就看见谢清恒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门边站着,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才惊醒:“……父亲你起来了?爹爹呢?”
“在休息。”谢修悯看他眼神不断想要往屋里瞄,奇怪道:“出什么事了吗?”
谢清恒迟疑摇摇头,指了指身后:“没什么事,只是卢将军和杨将军已经在门口等你很久了,看起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你哥哥呢?”谢修悯关好门,转身和他并肩朝着大门走去,走出两步却没听见谢清恒跟上来的脚步声,疑惑转身就看见他眼中讶异闪过:“你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