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爸爸。”
这是父女间固定的对话。
神经上的蚂蚁越来越多,云尤静开始感到不舒服。她不清楚自己是何时意识到自己与家人间隔了一道墙,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过惯了舒服日子,做惯了橱窗里的娃娃。得体柔和、漂亮体贴,男人喜欢的特质与其说她都具备,不如说她都可以装出来。
强势,认死理?不了吧。得不偿失。
如果示弱可以换来她想要的,那为什么不呢?
当年,到底是谁从河里捡回她那条命,她早已不在意;她能心平气和地听孙阳侃侃而谈,可替自己鸣不平的声音不经意间会冒出来;她要忍着对孙阳的恶心,因为这是她将来要嫁的人。
这么些年,云尤静时不时会厌恶自己。
为什么当初掉进河里要被孙阳看到?
太狼狈、太丑、一点都不得体,好没脸面。
她没有按照计划留学,而是早早嫁给孙阳当了全职太太,留给外人一段佳话。
孙家二老看着云尤静长大,也急需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她需要借孙家的势,两家一拍即合。她和孙阳之间没有感情,至于爱不爱,二位主人公压根不需要考虑。
结婚利大于弊,为什么不呢?
她五岁起被父亲带着出入生意场合,她比同龄人更早见识到世态炎凉,她见识到的婚姻关系,走到最后都是貌合神离。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到达了终点。
孙阳出轨,还是个男人,她都知道。只要不让外人知晓,随便孙阳怎么玩。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只希望守住自己能守住的脸面。
天不遂人愿,还想要她命。
云尤静去找父母,被冷眼相对:“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离婚?你让我们家怎么办,让你哥怎么办!”
我们家?
我们?家?
她疯癫狂笑,她这才明白,女人是没有家的。
凭什么她一直是被利用的那个人,就为了两个所谓的“家”?
云尤静不想数着死期睡觉,她和孙阳是因利而聚的夫妻,那孙阳的就是她的,抢过来就好。
身居高位的人,没几个人能手脚干净、坦坦荡荡,全是一团污秽。自己争取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那不如借国家的手。
可有谁能替自己牵线搭桥?
有谁?
云尤静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要攀附别人。她终于明白自己同孙阳青梅竹马为何没有一丝感情,不仅因为他们瞧不上彼此,更是因为他们是一路货色:一样地坐享其成、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一样地虚荣自私、面热心冷;一样地无法自立。
秦舒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