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眼皮未抬,扭头避开蒋湫月的目光,声音沙哑:“谈什么?”
质问的话已然说不出口,蒋湫月还是没好气道:“你怎么了?”
“没事的话您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萧行重新躺倒,侧向里边不言语了。他难得露出点软弱,蒋湫月有些心软,坐在床头戳了戳他脑袋,问道:“失恋了?”
“没有。”萧行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
“你这样的情况现在很多家长也能接受,可大都是如果是别人家孩子就支持,自己家的孩子就打断腿。失恋也是人生必经的一个过程,这对你来说是个挫折吗?”
“我没失恋!”
蒋湫月叹了口气,敛起好不容易露出来的一点怜爱,无情道:“既然没失恋,起来吃饭!”
“不吃。”
蒋湫月再次大力将人薅起来,把原本要谈的事情当怒气撒了:“你现在还住在这个家,我就有权利管你,给我起来吃饭,惯的你!”
萧行被拖去了餐厅,蒋湫月拿着毛巾沾了水,看他木呆呆地,想起萧行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玩的脏兮兮地,一边教训他一边给他擦脸,力道毫不温柔:“能有事让你哭成这样,还真让我高兴。”
此时,萧新明下班进屋,闻到餐厅飘来的香气,往玄关处扔了车钥匙换了鞋就往餐厅奔,看萧行眼睛肿得跟胡桃似得,惊讶道:“呦,这是哪位大神帮我出了这十几年的恶气,我看看,啧啧啧,哭得这么惨,真痛快!”
蒋湫月毫不留情地戳穿:“失恋了。”
萧行十分委屈地反驳:“我说了我没失恋!”
萧新明一贯幸灾乐祸:“哈哈,我说呢。”
在萧行看来,只要他没同意就没分手,结果他爸妈直接就给他定性了,原本只是晦暗不明的心情,顿时电闪雷鸣,他哭道:“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绝对是,如果不是我早把你扫地出门了,命都被你气短三年。”
蒋湫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软襦的包子,萧行含着包子嚎啕大哭起来,萧新明在一旁嘎嘎乐,于是餐厅里上演了一出悲喜二重奏。
接下来的几天,蒋湫月和萧新明目睹了萧行失恋的全过程。
第一步,伤春悲秋只持续一晚,隔天就打起精神开始行动,各种信息轰炸、电话轰炸,对方已将您拉黑……继续哭。
第二步,陷入待机状态,整天盯着手机梦游,一会儿沙发上歪一会儿,一会儿地板上躺一会儿,一会儿打开电脑刷刷游戏,一会儿拉着冰箱门开一开再关一关……
第三步,霍霍朋友,【819群】因为两人分手鸡飞狗跳的,萧行在群里时而小心翼翼,时而上蹿下跳,实在不知道发什么就扔一堆表情包轰炸,其他几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能跟着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萧行发疯,当着原梾的面给萧行出谋划策,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通通拉出出来溜一溜。原梾并未退群,好像是不在线,任由这帮人上蹿下跳,他自岿然不动。无奈,萧行让所有人挨个传话,就一句话:萧行不同意分手,对方已关机……于是最惨李星汉上线,萧行一天800个电话催他去找原梾,李星汉确实去了,原梾几乎天天不在家。
还剩最后一招,萧黑客远程驱动手机程序开机、锁定位置、调用摄像头,对面黑乎乎的,一看就是手机光荣地躺在抽屉里,原梾压根没拿手机……
第四步,继续哭。
第五步,彻底安静……
原梾回家后,藏好落寞心情,每天陪着王元清去疗养院。他多日未开机,讯息如此发达的时代,隔绝联系也如此简单。白日那点失恋情绪很快淹没在各种纷繁复杂的难题中,可每当深夜开机看到萧行和大家的消息,还是难过地想哭,他近来常常失眠,天知道他强撑的那点决绝有多么不堪一击。
文创街已寻不到新的店址,砸店事件过后,空置的房主虽没恶语相向,却已不藏嫌恶。环境让人消沉,除去8岁前的丁点记忆,原梾对此地已再无留恋。他思虑多日,为驱散家里阴霾,动了搬离清源的心思。
原重远对原梾提出的多数意见基本会同意,有时候原梾甚至希望他能反对一下,这样父子之间起码能交流沟通一下。他综合对比了多地,发现新型的度假小镇兼具养老与休闲功能,既有大型疗养院又可以重新选址开陶瓷店。临做决定,他犹豫了。下不了决心时,便去找陆怀恩商量,陆怀恩见多时广,他评估后推荐的地方便是帮着原梾做了决定。
没了原闳识这个知己一样的合作伙伴,陆怀恩近来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便将许多设计工作交给年轻人来做,也意在快速培养接班人,自己只把控大方向。
丁随刚进楼,看到原梾正坐在一层大厅休息,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想找一处合适的度假小镇搬过去,找陆叔叔出出主意。”
“陆老师去开讨论会了,得下午才能回来。”
“哦。”
原梾也才19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沉静到让人心疼。丁随看他剃了短发,较之前冷硬许多,心内有些感慨:“想搬家吗?”
“嗯,得给我爸找点事做,不然他会崩溃的。随哥,上次砸店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当时在网吧打游戏,有人线上发钱让他们去砸店,他们拉帮结派地就来了,没关几天就都放了。警方查过那个游戏账号,持有者当天游戏账号被盗了。”
看他情绪低沉,丁随转移话题道:“选址有方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