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寰的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伤心,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对方那几分理所应当的嫌弃。
无常仙君确实知道些什么,现在应当把那傻子给囚禁了。看来天机不妙,他之后的命运确实十分危险。
当世大乘以数百千计,无常仙君的修为纵然比不上两族尊主以及圣人之流,也算是其中顶尖。天机虽然紊乱,但他手握知星台,又以夺尽天机的圣地为道场,又有什么人能在卜算一道上出其左右呢?
不过,也好,宿见微那傻子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多听几句他爹爹的训诫吧。
沈清寰把盏中的酒液饮尽,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觉得味道其实也不怎样。
夕阳炽热的光线为水面镀上了灿烂的光彩,酒盏没入专门清洗器具的池中,一瓣梨花落入它溅起的涟漪里头,无端生出几分岁月悠远之意。
沈清寰静静地看了一会,提着剑再次离开了宗门。
邪魔的鲜血实在黏糊又恶心,沈清寰站在缠绵的雨丝中等着一场清洗天地的大雨,看着月光被渐渐合拢的乌云遮蔽,忽然想起了那个潮湿又黑暗的夜晚。
这实在不是该想起他的时候,沈清寰偶尔也会像其他多情道一般有着不合时宜的怜惜。
“这实在不是应该的时候。”沈清寰呢喃了这么一句,缓缓地躺在了沉睡的人旁边。
你也不应该遇见我。
沈清寰的结局从入道之初便已注定,你从爱上他的开始就是错误的。
沉睡中的人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昏迷之中无法拒绝,宿见微毫不吝啬地将灵力通过采补之法送入他的体内,对他自己的身体却是无甚怜惜。
爱实在是十分强大的东西,竟能战胜求生的本能,无论见过多少次,沈清寰都如第一次所见那般惊叹。
宿见微如今还未醒来,看来他给自己输送的灵力……还有耗费的血实在是太多太多,沈清寰侧过身去,抚摸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收回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太久,察觉到身体的情况已经稳定,便自动清醒了过来。
沉睡的人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沈清寰像很久很久之前做过的那样,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或许偶尔也应该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无常仙君既然肯放宿见微过来,那么说明天遗崖底定然有一线生机。
他静静地想了想自己这些时日来隐约感应到的东西,心想就算最后寻见的不是命运的垂怜,而是邪魔的邀约,那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与死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沉睡中的那个人,心想这种感觉其实还好,并不像曾经觉得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