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每每走出这扇门,都会被恭恭敬敬地请回来。
明面可见的尚且如此,更遑论暗处未知的。
时闻揣着心思下楼,罕见地跟厨娘提要求,说晚上想吃章红鱼生和姜葱砂锅蟹。
她近来胃口一直不好,吃得少而消极。厨娘为此忧心好几天,听闻这话惊喜不已,忙不迭应好。
不过家中食材都是清晨由专人送上山,眼下没有准备章红和膏蟹。厨娘本想打电话让人赶紧送来,但想想鱼生搭配的柠檬草、炸芋丝等储备都不够,现在离晚餐时间尚早,倒不如自己亲自下去挑,顺便还能带一尾她爱吃的海钓黄鱼回来。
因是时闻难得提的需求,要另外采购的东西又多,厨娘格外上心,司机便也陪同一起下了山。
二人走后,时闻转身上楼。
三楼书房的对面是主卧,与衣帽间相连,再往上,则是阁楼。霍决专门为她腾出这处空间,改作暗房,让她可以有裕余摆弄那些胶片。
时闻进衣帽间梭巡片刻,拉开收纳饰品的抽屉,在一众打火机之中,挑了一只纯黑电光漆设计的都彭。
咔哒。
开盖声轻而脆。
火焰像被点燃的玫瑰。
她将打火机收好,紧攥于手,上楼转进冲洗暗房。
暗房划分干湿区,一边摆放显影液与水槽,另一边是晾晒架与放大器,中间一面电动升降实木桌,堆迭ntactsheet等杂物。
时闻将门反锁,打开桌脚的可移动滚轮,费力推动,牢牢堵住门口。
装在夹盒里的纸质底片袋被抽了出来,一迭又一迭,按日期放进金属水槽。
里面定格的,皆是这半年来,她视角里的人与景。
抑或说,是这半年来,她与他共负一轭的记忆。
时闻觉得自己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不舍与决绝,在不断撕扯冲撞。明明已经反反复复下了决心,事到临头,还是会迟疑。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抵御什么,往前一步,划开打火机。
火的倒刺向上侵蚀。
烈焰狂曳,在金属水槽里燃烧卷曲,将帧帧底片与记忆烧成黑灰。
没有时间可供停留,烟雾报警器很快就会有反应,别墅里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
时闻扔掉打火机,拉好遮光帘,伪装成暗房密闭的假象,迅速从落地窗攀出去。
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屋外多有栏杆围绕的走廊与阳台,且板块错落有致。楼梯监控摄像头又皆是朝外。这很大程度上给予了时闻缓冲与帮助。
她按着排演的计划,特意不从正下方的书房走,小心翼翼沿着墙体绕到另一侧,顺利跳到主卧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