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与关皓然点头之交,算不上熟。但霍赟信他。她此刻也只能交付信任。
她低低道了句谢,并不多话,裹紧外套,埋头跟在身后。
关皓然也并未好奇探听什么。
他亲自开车,走跨海大桥,犹如一封潦草写就地址的邮件,越过庸碌行人与拥挤车流,仓促抵达另一座城市。
出乎意料的是,他将时闻安置在凤凰山下的一处住宅小区。
“酒店不安全。这是家姊名下房产,绕一道关系,追查起来比较困难。她在加州几乎不回来,但东西都是准备齐全了的,你可以放心住。如果缺什么,一定随时同我讲,不要怕麻烦。”
“多谢。”时闻已经十分感激,“我不会叨扰太久的。”
关皓然略有迟疑,告诉她:“阿赟或许要过几日才能联系你。”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时闻直觉不安,忍不住追问,担心与霍决有关。
“不,不是。”关皓然见她紧张,自觉失言,急忙摆手宽慰,“是我语气严重了。他没事。只是和珺姨闹了矛盾,这几天一直被勒令待在外公家反省。个中细节,我也了解不多,就不胡说了。但你放心,他真的没事。我待会儿上门拜访,试试能不能见到他人,让他尽快给你回个电话。”
时闻其实并不放心,但也只能应好,今日不知第几次向他道谢。
关皓然为人妥帖,为免她与自己独处不自在,简单带着认了遍屋内布局,就暂且先离去了。
短短几小时,翻天覆地。
时闻关上门,忽地卸下那股劲儿,才后知后觉感到四肢酸软,左边脚踝隐痛,浑身力气像被抽净了,只余空的躯壳。
连续几日难眠,昨夜整夜亦没阖眼。极致的负荷之后,是极致的疲惫。
她没有找进卧室,甚至没有心思洗漱,就这样和衣蜷在沙发上,毫无安全感地攥紧手机睡着了。
再醒来,天灰蒙蒙的,分不清究竟是夤夜还是拂晓时分。
脚踝的不适,被草药般辛辣的凉意缓解。
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
茶几上打开一个医药箱。
霍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拿着止痛喷剂,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扭伤。
他的皮肤冰凉,时闻眼神闪烁,下意识躲了躲。
“吵醒你了?”
与上次见面时没有多少区别,霍赟仍是苍白瘦削,俊逸澹然。
“应该没伤到骨头t。”他不动声色松开手,没再碰她,“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处理。但你睡太久了,怕再迟,会肿得更厉害。”
她睡了多久?
时闻茫然点亮手机屏幕。上面三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00:08。
至于日期,从十九到二十,居然无端端跳过了一个数字。
“生日快乐。”霍赟轻声祝她。
时闻愣了愣。没能接这一句。静了半晌,摇了摇头,抿出一个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