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从门后探出半张脸,往日昳丽的面容被阴影分裂,显得尤为苍白,一双潋滟眼眸也因惊惧而微微颤栗。
居中逆光的那人似有感应,倏忽侧过头。额角淌血,猩红浸过眼皮。一双沉黑眼睛弥漫戾气与杀意,亮得吓人。
又一道惊雷在天边轰隆隆裂开。
惊心动魄的一瞬,他们深深望进对方眼底。
那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她伸手。
时闻心脏跳得发痛,步履未停,直直撞进他怀里,仓惶在他肋骨中间探寻另一枚心脏。
霍决身上混合血腥、烟草和雨的潮湿,左臂不知是被利器划破还是子弹擦伤,鲜血淋漓,将西装面料染得发沉发暗。
但谢天谢地。
他还活着。
时闻眼眶烧得滚烫,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往日里虔诚欠奉,此刻却无意识感恩起不存在的神明来。
霍决左手揽实怀中人,旋即侧身,利用体型差将她遮挡住,单臂环绕捂住她耳朵,嘴唇安抚地在她发顶擦过。
“闭眼。”他柔声命令。
与此同时迅速抬起右手,漆黑枪口对准她身后某处,单手上膛,扣动扳机。
“砰!”
“砰!”
突如其来连续两发子弹,嵌入追赶她而来的那道黑影里。
时闻眼皮慢吞吞迭合,大脑嗡地震响,一片空白。
袖珍手枪的后坐力很小,用在臂力强的人手中,更是趋近于无。她被荫蔽在熟悉的怀抱之中,感受不到外界的震颤,只能听见霍决平缓沉稳的心跳。扑通。扑通。取代枪响,在皮肤底下收缩悸动。
列夫闪身逼近,踢开武器,卸掉对方肩锁关节,迅速将人反剪制伏在地。
与此同时,又有两位脸熟的保镖,手中拖拽一个背手跪地失去意识的蒙面男人,紧随时闻步伐从建筑里走出。
不知算不算有惊无险。
其实一直有人在暗处看顾着她。
霍决控枪很稳,子弹避开要害,分别打在手臂和大腿处,既剥夺了行动能力,又不到要命的程度。但肉体凡胎,中了枪,又怎会容易捱。
听见身后声声痛苦暴喝,时闻心悸不已,恍惚间听见有更多脚步纷纷往门口涌来。
霍决牢牢箍护时闻的左手松了松,干脆利落卸下弹匣,枪口倒转,握着枪托向前递去。
时闻鼻尖擦过浸染血腥气的面料,视线恢复,这才得以回头去辨认刚刚踩着玻璃进来的那群人。
两男一女,荷枪实弹,身手矫健,眼神凛然。皆是生面孔,不是霍决身边常见的那几个保镖。时闻没见过,也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