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帮我选一个。”
云行把那条很软的带子递给他,卫轶抬头,示意她帮自己系好。
他看着云行凑过来,视野里剩下个毛茸茸的发顶,谢莹莹劝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你有见过她打架吧,她很凶啊,还没有耐心,感觉脾气很烂。”
颈环后面有两个小扣子,不太好扣,云行总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概念,稍用力扯了扯,立刻听到卫轶闷哼一t声,然后就被他轻轻拽了下头发。
她故意倒吸凉气,比卫轶哼的声音还大,刚系好扣子就被卫轶顺手捏住脸,他拉着那坨脸颊肉,整张脸被拉到他面前。
云行:“错了,我错了。”
卫轶放手。
谢莹莹眼里的忧心一点不少,他们面对面坐着,见卫轶对他说的并不在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可是她不打算对你负责。”
卫轶疑惑,问他:“你怎么知道?”
谢莹莹:“我们当时还在路上,我问她,她说不想娶你。”
卫轶终于沉默了,谢莹莹突然把这么郑重的事摆上来,让他一时也有点不适应,犹豫道:“我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个,嗯……我家那边,反正我对所谓婚嫁没太大期望。”
谢莹莹惊讶:“你也不想嫁给她吗?”
“也不是,”卫轶说,“我还没想过这个。”
谢莹莹担忧:“可是oga要早早嫁人。”
这人有点怪,他好像对婚姻有点莫名离奇的期待,卫轶想起来依旧觉得不是很能理解。云行要起身,他便用手指勾住对方的领口又将她拉回来,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微一探身,两人嘴唇轻贴。
松开手,云行还保持这个动作愣在原地,脸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
哎?不会吧?
她总这样贴上来,没想到被亲一下居然能变得这么可爱。
“嗤……”卫轶推她的脑袋,被她这番脸色变化逗得低头笑,他这一笑让云行感觉很丢面子,勃然小怒了一下,压着卫轶的肩膀将他按地陷在沙发里。
“哈哈哈哈哈……哎啊别弄我!”卫轶推她没推开,被她轻轻咬了脸,一只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挠他的腰侧,卫轶痒得难受,奋起反击,两个人一起翻到地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擦了会儿地,卫轶终于投降,被云行押着玩了会儿换装小游戏——可惜云行此人太没意思,说换衣服就只换衣服,卫轶把她带回来的一大堆都配了一遍,不觉得哪里好玩,只感觉穿这穿那身心俱疲。
谢莹莹还在谢敬玄的房间里陪她做事,他稍微有点担心两个朋友的情感问题,有些心不在焉,谢敬玄不管他,见他走神左脚踩右脚把茶水撒了一地也不在意,只让他去找人过来清理。
谢莹莹喏喏,半蹲着,手里抱着一副漂亮的杯碟,突然叹道:“姐姐,oga可以不嫁人吗?”
谢敬玄头也不抬:“不可以。”
“哦,”谢莹莹站起来,低着头换了个话题,“姐姐,来桦区就交给奥利弗了吗,不是应该让家里的人接手吗,为什么要交给他呀?”
谢敬玄靠在椅子上,声音平静,答得简短:“他有能力,而且很可信。”
谢莹莹又“哦”一声,想问的话没完没了,继续拐弯抹角地探道:“那我们要收回先前的十个区域吗?还需要很多人对不对?”
“莹莹,”谢敬玄向他微笑,“我会给你重新找一个好的伴侣,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累了可以去外面走走,或者去睡一觉。”
谢莹莹不问了,听谢敬玄这么说好像被霜打了似的,散着一身失落的味道,拖拉着脚步出去找佣人过来。
他打开门,没看到谢敬玄放下手中的笔。
谢莹莹长得真像他们的父亲,她托起下巴看向他的背影,嘴角弯出一个好像练习了千百次一样的、完美的、温柔的微笑来,这几天她总莫名开始想以前的事,她想,接过他的时候他也不算很小,八岁,但忘得可真快,当时还哆哆嗦嗦,现在竟然不记得自己最初摸他脸时满手的血迹。
为什么是个生灵呢,真麻烦,真叫人讨厌。
鱼亚在就好了。
谢莹莹将门关上,这门很厚重,敲击起来会发出“砰砰”的闷响。谢敬玄看他离开,摸摸自己的手,把食指与拇指圈成圈含在嘴巴里,一条腿盘到椅子上,深呼吸,吹了个响亮的马哨,终于不像是个养在温室里温婉的大家小姐了,更像一个在街边找个角落就蹲着的小流氓。
她放肆地吹了好几声,然后很快又端坐好,果然不出几分钟便有几个眼熟的小佣人拿着清洁工具进来,谢莹莹跟着回来,谢敬玄又摆出温柔的微笑:“帮我叫云行过来。”
好了。她想,好了,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知应该是全知全能的,在那个小老太太的描述里,先知智慧又慈悲,海洋一样博大,山岳一般沉稳,云行可不是先知的样子,她确实很厉害,但有点稀里糊涂,旁人说什么便听什么,在小事上问题很多,大方向上却又完全不动脑子,谢敬玄安排什么都欣然接受。
给这人端一盘颜色鲜艳的毒蘑菇摆在眼前,估计她也得先咽一个下去,到第二个才会想起来问,问题内容是“哇塞这个蘑菇为什么不切十字花刀”。
——但她和卫轶来的很好,因为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云行并不为谢家人总来打扰她和男朋友的相处感到生气,福利好、老板美丽说话好听、又有点救命之恩,这让她很有一种二十四小时待命上班的自觉,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十分习惯。她心态平和地过去又心态平和地回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把卫轶托起来,问他要不要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