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简直莫名其妙:“你大半夜的过来,就说这个?这与你有什么干系?”姜恒笑了起来,说:“我会看好他,我会好好待他的。”耿曙:“我照顾恒儿还差不多。”姜恒与太子泷相视一笑,仿佛有着某种默契,姜恒知道太子泷接受了,他不再执着耿曙,哪怕他仍依恋着他,却已释然了。因为耿曙本来就是姜恒的,除了他,姜恒什么都没有,而太子泷自己还有父亲,有家人。若他还想与姜恒争夺耿曙,那么姜恒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年,”太子泷又想了想,说,“对大雍来说,当是前所未有的一年。”姜恒说:“像是看见了历史,对吗?”太子泷点了点头,有点不安,这话每一个人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一定都在想一样的问题,雍国出玉璧关,将面临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剧变。也许君临天下,也许万劫不复,但天意的车轮既已开到面前,便无法阻挡这巨大的力量,只能随之向前。“我们会成功的,”耿曙说,“放心罢。”太子泷说:“有时我就像在做梦一般。”姜恒接过耿曙递来的茶,手指蘸了少许的茶水,在案几上画出简单的天下地图,说:“你觉得我们有什么?”“我们的人不够,”太子泷说,“物资也不够,我们面临着许多难关,变法的整个过程反而让我糊涂了,大雍如此年轻,能争得过数百年积累的中原四国么?”“正因为大雍年轻,”姜恒说,“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倚仗。”说着,他示意太子泷望向梁、郑、代、郢四国,说:“中原的每一国,俱是士大夫把持朝政,梁国自重闻故去后,朝中势力便无法再行制衡,重文抑武。郑国俱是老朽之人,行事僵化。代国不必再多说了,王族的内斗虽已结束,却无力再争霸天下,只能成为附庸。”“我们有什么?”姜恒提醒道,“我们有人。”太子泷点了点头。“雍国的人才,尤其是东宫的人才,”姜恒说,“放眼如今,足够与四国一较短长,而且他们非常地年轻,年轻,就意味着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更重要的是,雍国在关内,是毫无利益之争的!他们不需要顾忌利益,在征战天下这个目标面前,大家可以团结一致。”姜恒所言不假,雍国在关内几乎不存在利益争端,就不会有内斗,朝中文武百官,不需要顾忌哪一国该打哪一国不能打的问题。“我们有五国中最优秀的军队,”姜恒又看耿曙,说,“有五国中最优秀的将领。”耿曙说:“还有最优秀的文臣。”姜恒笑道:“不敢当。”太子泷吃下了姜恒的这枚定心丸,确实如此,代王李宏死了,梁国军神重闻被杀了,连郑国大将车倥都死于姜太后的剑下……话说车倥死得实在冤枉。试问如今天下论打仗,还有谁是耿曙的敌手?唯一五五之分的,就只有郑国那名美人将军龙于,但也仅仅是对阵耿曙。汁琮呢?他们背后还有个一样能打仗的雍王。以及武英公主汁绫。虽然汁琮一败再败,先丢玉璧关,最后还险些被端了王都,但太子泷依旧对父亲抱着坚定的信心,雍国从建国起,培养武将的能力就是天下最强大的,换句话说,名将绝不会是问题,唯一的短板就是文臣。而在姜恒加入后,极大地发挥了东宫的优势,这个短板也被抹平了。“我再问一句,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姜恒朝太子泷问道。太子泷本来觉得军费也缺,人也缺,可就在迎上姜恒目光时,他知道姜恒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必须谨慎回答。“民心。”太子泷最后道。姜恒笑了起来,点头,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来日入关后,一定要赢得民心,殿下,其他问题,都是次要的。”太子泷说:“你会回来的罢,我可不希望你最后成了郢国人。”姜恒大笑,耿曙喝了口茶,说道:“只要我在雍,他就在。”太子泷有点疲惫地笑了笑,看着耿曙,心里很难受,几乎哽咽道:“哥,我会想你。”“我也会。”耿曙答道,一时他确实觉得自己对太子泷有点无情,但他的心已经不可能再给另一个人了。姜恒凑过去,抱了下太子泷。这半年中,他与太子泷已成为了共进退的搭档,他对自己给予了极度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从未质疑过自己的任何决断。“这个你戴在身上罢。”太子泷拿出玉玦,要交给姜恒。“不不不。”姜恒色变,这是星玉,怎么能拿?太子泷说:“你去郢国当质子,我始终不放心,它能守护你。”